涉嫌逃税 日产汽车前总裁跨国受审

温不胜

近日，黎巴嫩司法部官员表示，一支法国调查小组将抵达贝鲁特，参与对前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总裁卡洛斯·戈恩的审讯。黎巴嫩方面表示已收到国际刑警组织针对戈恩发出的“红色通缉令”，其被指控在担任雷诺—日产—三菱联盟首席执行官的最后三年里可能存在逃税行为。

从2018年因被指控逃税在日本被捕、2020年逃离日本东京港区的住宅，到近日发声证实自己已在黎巴嫩，戈恩跨国逃亡的背后，涌动着金钱和国家博弈的暗流。

“铁腕”总裁：制造业的“成本杀手”

担任雷诺—日产—三菱联盟的首席执行官，戈恩被视为业内最具传奇色彩的高管之一。出生于巴西，6岁时移居黎巴嫩，年轻时在法国攻读博士学位，同时拥有上述三国国籍，这似乎也为戈恩出事之后的逃亡路线埋下了伏笔。1996年。戈恩受邀加入雷诺车辆制造公司，担任执行副总裁，负责采购、研发、工程和制造业务。1999年，在日产公司濒临破产之际，雷诺按照每股400日元（1美元约合105.55日元）的价格，以52亿美元完成对日产的收购交易。自此，戈恩进入日产董事会，并担任首席执行官。

初到日产，戈恩便拿出“科学家的精神”，亲自考察了日产在全球各地的分支机构、设计中心与制造工厂，和形形色色的日产员工与供应商交谈。这位被称为“成本杀手”的决策者以强势的作风在日产推行了一系列雷霆措施，包括将1300家零部件供应商减少到600家，3年内裁员2.1万人，关闭5家工厂，卖掉所有与汽车生产无关的产业等。面对日本“传统主义派”的质疑和控诉，他说：“如果我失败了，我不过是成为一个哲学家。但如果我成功了，这将是本世纪汽车行业最大的成功之一。”

拯救日产：两年内起死回生

在对日产汽车有一个明确清晰的了解之后，戈恩使出了“杀手锏”。不同于日本“和风细雨”式改革的商业传统，戈恩大刀阔斧的动作使日产汽车员工和供货厂家们苦不堪言。锐意改革的直接成果是日产的生产能力利用率从51%上升到了74%，只用不到两年时间，戈恩让连续七年亏损的日产依靠日本人自己的力量扭亏为盈。

在2001财政年度，日产综合营业利润达到39.2亿美元。2016年5月，日产汽车收购了日本三菱汽车34%的股份，成为后者的最大单一股东。雷诺—日产—三菱联盟由此诞生。彼时，“戈恩王国”的轻型车总销量达到1061万辆，成为排名全球第二的轻型汽车制造商，超越了丰田汽车，仅次于德国大众集团。

由生死难料到再创辉煌，戈恩把日产汽车拉出了巨额亏损的境地，造就了日产在汽车行业的重生“神话”。

大国博弈：合并背后的暗战

实际上，雷诺—日产联盟自从1999年诞生以来就一直存在争议。当时雷诺控制了市值50亿美元、规模更大但陷入危机的日产。在戈恩的打造之下，虽然日产比雷诺拥有更大的销售额和利润，但雷诺已拥有了日产43.4%的股份，且拥有表决权，日产仅拥有雷诺15%的股权，且无投票权。拥有雷诺15%投票权股份的法国政府，对两家公司都有重大影响力。

雷诺控制着日产，而日产的市值却是雷诺的三倍，双方关系极度不平衡，以至于有日媒指出，该联盟是一个“不平衡的怪物”。这种不平等关系让日产高管认为，日产将公司利润白送给了法国政府，必须通过加大对雷诺的股权控制来扭转不平等关系。此举遭到法国政府反对，作为雷诺的大股东，法方一直希望推进雷诺与日产合并，以进一步巩固对日产—雷诺—三菱联盟的控制权。

2018年初，作为雷诺公司最大股东的法国政府与戈恩达成对赌协议，法国政府支持戈恩连任雷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作为交换条件，戈恩要促成雷诺、日产的合并。同年4月，戈恩宣布计划调整日产与雷诺的资本关系，全面整合两家公司的业务，为合并做准备。

此举引发日产高管反击，甚至使得日本政府介入，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自此由产业层面上升至国家层面，反对戈恩的合并计划在日产内部被上升到“保卫日本汽车业”的高度。2018年11月，戈恩在东京机场被日本检方逮捕，罪名为涉嫌少报薪酬逃税、挪用公司资产等。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其逃税额达数亿，违反了日本《金融商品交易法》中关于证券交易及相关产品监管的规定。

涉嫌逃税：戈恩日产各执一词

一夜之间，风平浪静的日本汽车界变了天。事发后，日产CEO西川广人在总部召开记者发布会列举了戈恩的三大罪状。一是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上报的报酬数额低于实际数额，涉嫌逃税数亿日元；二是挪用公款用于私人投资；三是搞个人专制独裁，将日产汽车公司建为“戈恩王国”，否定并抹杀日产的传统与尊严。

这些指控，让戈恩面临最高15年的监禁。但自2018年被捕以来，戈恩一直态度强硬。他否认自己有不当行为，并在2020年保释候审期间逃离日本，滞留黎巴嫩。他表示，这些指控是心怀不满的日产高管所实施的阴谋，并称日本当局以不人道的方式对待他。戈恩称，对他的所有指控均不成立，日产支出的款项均出于合法的商业目的，而不是他的个人利益。

法国财政部部长勒梅尔拒绝对戈恩的税务调查做出证实。勒梅尔说，虽然他可以通过渠道了解到这些调查信息，但他不会干预。同时他表示：“无论他是在逃亡，还是在法国，戈恩都是法国公民，将被当作法国公民对待。”

如今，对日本政府而言，没有戈恩的强势整合和掌控，日产的前途又可能出现变数。对于法国政府而言，修复雷诺—日产—三菱联盟的关系远比解救戈恩重要得多。正如路透社在报道中所说的那样：“如果说法国现在不需要什么的话，那就是自由的卡洛斯·戈恩。”

作者：姜赫

来源：中国税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