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税收看古罗马从兴盛走向衰亡

胡不归

从税收看古罗马从兴盛走向衰亡

作者：张思佳

来源：中国税务报  2022年01月05日 版次：08

世界上发生的所有大事几乎都围绕着“税”“钱”“权”展开，学习税史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历史、研究现代社会。比如，你知道古罗马曾经有怎样高效的税收体系，然而又是如何一步步崩坏的吗？

崛起壮大：短暂存在的奴隶税、战争税

众所周知，古罗马是古代世界非常强大的国家，其势力范围从地中海周边延伸至西欧、亚洲和阿拉伯地区，古罗马奠定了现代欧洲的基础，其所建造的城市大多成为现代欧洲的重要城市。

在罗马共和国时期（公元前509年~公元前27年），罗马公民几乎不缴纳直接税，行政官由公民担任，没有报酬。最低限度的行政经费由关税及奴隶税提供，买卖奴隶时需缴纳2%~5%不等税率的税金，奴隶获得自由时还要缴纳奴隶价格5%的税金。

古罗马人有服兵役的义务，按照规定，公民要无偿参军一年，武器等也要自己筹措。但不久后，服兵役的义务也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税。根据财产种类的不同，税率也有所区别，对于宝石、昂贵服装、豪华马车等奢侈品，最高会征收10倍的税金。另外，在战争时期，富人还有向国家融资的义务。为什么说是“融资”？因为罗马军队如果打了胜仗，将根据融资金额向富人分配战利品，也就是现代社会所谓的“分红”。

公元前150年左右，随着罗马军队的不断胜利和领土的迅速扩张，战争税被完全废止，转而向征服地征税，这些土地一旦被纳入罗马的疆域，就以出租给当地人的形式征税，贵金属和农作物充当税金，依靠这些就能够维持国家的运转。

由盛转衰：急功近利的征税承包制度

一开始，罗马公民对征服地上缴的丰盛贡品感到满足，因而在税收上，并没有“强人所难”，还是征收当地原有的税。但在共和政体末期，这种怀柔政策已经不能满足罗马统治者越来越大的“胃口”。

公元前130年左右，罗马政府开始向各个行省（注：除意大利地区外必须向古罗马纳贡的属地，这里的“意大利”是古罗马的早期征服地之一，在罗马共和国末期，意大利被赋予特权地位，类似现代社会的“特区”）征收收获税，征税承包制度应运而生。征税承包商事先从罗马政府手中购买5年期限的行省征税权，因而政府可以一次性获得一大笔预付款，但征税承包商也享受到一定的折扣。从长期看，政府的收益是减少的，而且，这种征税承包制度的最大缺点是征税承包商的权力日益膨胀。

这些征税承包商资金实力雄厚，他们互相勾结，形成了类似公司的组织，这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公司。在这些征税承包公司中，投资者和征税承包商之间有明显的区别，这一点与现代社会的股份制公司非常相似。既然征税承包公司支付了高昂的代理费用，它们当然想要获得更多的税收，因而向行省征税变得极其残酷。征税承包公司不直接征税，而是在各个行省雇佣下一级征税承包商，也就是说，行省居民受到了征税承包公司和当地征税承包商的双重剥削。

久而久之，民众不满情绪高涨，各地相继发生叛乱，共和体制难以为继。这时候的罗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来改善国家体制，接下来登场的是罗马帝国开国皇帝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决定不通过征税承包商，由中央政府直接向各行省征税。有“暴君”之称的尼禄皇帝也是如此，他公布了此前从未向罗马公民公开的《征税规则》，把纠正征税官的不正之风作为首要议题，对无法上缴税金的征税官取消其1年的征税权。在几代统治者的努力下，罗马帝国的税收体系更加稳定了，但是，承包征税制度并没有完全废除，征税官的腐败也层出不穷。

走向覆灭：与宗教“捆绑”的税制改革

公元284年，戴克里先皇帝即位，他将征税权进一步集中至自己手中，由中央政府直接向罗马帝国内的各城市、各行省征税，以阻止征税承包商和地方当权者中饱私囊；由政府自行调查决定税金的数额；不再征收贬值的第纳尔币，改为农作物等实物——因为第纳尔币最早是纯银制造，但在公元270年左右，纯银的第纳尔币只占到5%左右，并持续减少，引起了严重的通货膨胀。此外，戴克里先还开始向居住在意大利地区的罗马公民征收直接税。

公元306年，君士坦丁皇帝登基后，通过承认基督教为国教，以谋求财政稳定。

起初，罗马帝国并不承认基督教，但君士坦丁看到基督教的蔓延势头无法遏制后，反而想要将基督教纳入帝国的统治。当时，基督教分为好几个教派，君士坦丁遂将基督教阿塔那修斯派确立为国教，自己成为基督教的间接统治者。

君士坦丁笼络基督教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征税，要求“只要是基督教徒就要向国家纳税”，基督教徒也将“信仰和税金”联系在一起，不得不纳税。

戴克里先和君士坦丁的税制改革一度取得了成功，罗马帝国恢复了往日的强盛。但是，这终究是“回光返照”，因为税收不足问题始终没得到解决，征税也极其残酷。长此以往陷入了恶性循环——为维持戴克里先的征税体系，需要庞大的官僚组织，为建立这个官僚组织，要用大量的税收加以支持，而官僚组织越庞大，腐败的可能性就越大。富裕的贵族和大地主能够通过贿赂的方式少缴税或免税，但普通的公民和农民只能将土地和资产交予贵族和大地主，成为他们的手下。随着免税的特权阶层逐渐庞大，帝国的统治也趋于崩溃。

在戴克里先、君士坦丁时代后约100年，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最终走向衰落。

本文译自日本税务专家大村大次郎《逃税的世界史》一书。

（译者单位：中国税务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