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雇主服务｜空间模型是SSC必须应对的服务经济学挑战

余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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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接到一些SSCer咨询，问到「三位一体」政策影响下不同分支机构属地用工的处理：“子公司必须要在当地执行劳动合同/薪酬个税/社保公积金主体一致，那么分公司是否也要这样操作？”——我的回答是，既然设立了主体（无论何种类型的分支机构），那么严格执行属地主体一致肯定是最优选择！因为各地实操本来就具有一定尺度的宽严松紧差异，不能把合规建立在不确定性上。
值得注意的是，HRSSC这个问题，表面上是政策合规性，背后实质上还是因为属地「三位一体」主体一致带来的跨地域服务成本难度挑战。其实SSC从业者本身对政策是知悉的，但之所以还对政策落地的一些实操细节抱有希望，是因为跨地域服务的难度和成本是非常之高，甚至于需要在政策落地细节等模糊边界探索最优解，在成本-收益比之间求得权衡。
这就涉及到服务经济学一个基础原理——「空间模型」。
01 空间模型与“亚当·斯密悖论”
自从亚当·斯密1776年出版古典经济学的开山之作《国富论》以来，亚当·斯密的“劳动分工”理论与“报酬递增”原理成为了经济学共识。生产规模越大，不同工序的专业化与分工程度就越高，分摊下来的真实生产成本就越低，著名的“大头针”制造案例直观形象地阐明了这个原理。工业化大规模生产在工业革命以来逐步形成了对传统手工作坊的碾压性优势。
以“劳动分工”理论和“报酬递增”原理为基础，我们很容易得出经营是“成本/价格”和“数量”的二维变量。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空间因素，这个理论就会变成「三维价格理论」——“成本/价格” × “数量” × “空间”。
著名经济学家萨缪尔森以“亚当·斯密悖论”为题，指出：

极具讽刺的是，亚当·斯密既是仁慈的“看不见的手”学说之父，也应是“专业化受限于市场范围”教条的鼻祖。
Samuelsson(1967),pp.126-127

萨缪尔森意识到，「空间模型」和基于规模报酬不变的「完全竞争模型」是两个严格不相容的原理。
02 空间模型对服务生产成本的影响
制造业，如果是集中化工厂式大生产，在生产成本上完全符合“劳动分工”理论和“报酬递增”原理，会形成显著的规模效应。这个反映在实证研究领域就是著名的“波士顿经验曲线”，波士顿咨询公司通过量化实测研究发现，每一项反复执行的生产任务的产量倍增时，成本代价费用将以10%～30%之间的一个恒定的、可测的比率下降。
但是，服务业与制造业有显著差别。服务经济学认为传统服务区别于实物产品有四个特性：无形性（Intangibility）、不可分离性（Inseparability）、异质性（Heterogeneity）、不可存储性（Perishability）。这四个特性严重制约了服务的生产质量、效率和规模化。
在IIHP这些特性制约下，传统服务业的长期总生产成本函数为：

LRTC=F+aq
传统服务业的长期总生产成本函数公式

进一步分析，包括几种主要的服务生产成本：
1）F值，即“公共服务基建”，在大规模服务模式下的基础设施建设门槛相对较高；
2）aq值，即“单服务生产”，传统服务产能效率会随着地理空间范围扩大而很难提升，甚至停滞或下降；
如果没有模式、技术和管理的全面改进，传统服务业始终面临生产成本效率难题。从而，很多传统服务业会面临与制造业大生产迥异的“小规模劣势”。尤其是企业内部SSC，其服务规模不是市场化决定而是企业规模决定，这就很难仅靠SSC自身来克服服务生产成本问题。
03 空间模型对服务分销成本的影响
制造业产出的是有形实物产品，有形实物产品要想卖到各地消费者手中必须依靠货物运输来跨越空间地理距离。一个有趣的现实是，货物贸易史与交通运输史始终息息相关。从古代的“丝绸之路”、“大航海时代”到今天的“一带一路”，物流运输始终在货物贸易中处于重要地位。
比较幸运的是，技术进步一直在提升交通运输效率。工业革命催生了对交通运输意义重大的发明：蒸汽机、铁路和电力。在全球化的今天，产品运输成本函数对地理距离的依赖度还在不断降低，使得在特定行业中所有公司/工厂的平均生产成本基本处于同一水平。经济学里把这称之为“货物运输革命”（Goods Transport Revolution）。
然而，传统服务业天然具有不可分离性和不可存储性，这种“面对面”的特性极大受限于地理空间因素。这种会产生几种不同的服务分销成本：
1）One-Stop，“到店”，消费者到服务提供商处消费，为提高效率通常会形成能够提供多种服务的一站式大厅；
2）Door-to-Door，Onsite，“上门”，服务提供商到消费者场所上门服务，既有单次的也有连续的持续入驻现场服务；
3）Queuing，“排队”，服务具有不可存储性无法提前库存，因而顾客到达与服务时间存在错配，很可能出现波峰波谷或淡旺闲忙。——这就是服务经济里著名的“排队”理论。不过要注意的是，“排队”既影响服务生产成本也影响服务分销成本。“排队论”已经发展成为服务科学里一个专门的分支学科，用统计假定概率分布来研究排队现象。
前两种服务分销成本都很常见，例如我们SSC领域常见的服务大厅、驻场服务等。技术进步对跨越地理因素等服务传输有积极作用，但是由于服务本身的“面对面”交付等特点，服务的传输并不像实物产品受到“货物运输革命”技术进步提升那么显著，服务分销成本仍然是一个普遍的行业痛点。
04 共享服务SSC必须要应对这个挑战
SSC共享服务本身就包含跨地域因素，所以，「空间模型」是所有SSC从业者必须要应对的挑战。
与很多SSC从业者想象的情况相反，SSC并不是自然而然就等同于节约成本。共享服务模式本身就是一种应对跨地域空间模型的服务体系，其顶层设计难度非常大。它的F值“公共服务基建”门槛并不低，搭建一个SSC体系首先就需要较高的基础门槛投入（所以它并不一定适合中小企业）；同时如果处理不好服务能效问题，aq值斜率会很陡峭，从而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这种服务的生产成本。
传统方式只能有限地提升空间模型效率，传统服务业必然面临效率瓶颈。用线下地理跨越方法消除消费者和服务者之间空间分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例如到一站式服务大厅，无论现场布置多么温馨，用户都会面临较高的线下地理空间交通成本，以及还有可能到现场后会面临排队时间成本。经济学家鲍莫尔用一种简化模型把各产业分为劳动生产率以α复合增长率累积增长的“进步部门”（Progressive Sector）和劳动生产率恒常的“停滞部门”（Non-progressive Sector），传统服务业通常受困于后者的「鲍莫尔成本病」。
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给了服务业技术进步的巨大空间，数字化服务是SSC共享服务的必然。数字经济是工业4.0或后工业经济的本质特征，是信息经济—知识经济—智慧经济的核心要素。数字技术与服务的深度融合，将是解决服务业「空间模型」挑战的关键所在。SaaS云服务天然跨越地域鸿沟，数字化的专业服务可以极大地降低社会交易成本，提高资源优化配置效率，引领传统服务业进入现代服务业，推动服务行业的社会生产力快速发展。
跨地域分散管理与一体化集中设计相结合是SSC的典型特征，因此共享服务是一门技术与管理的复合学科。SSC共享服务涉及到集中与分散的结合，这是空间经济学在服务业的运用。集中和分散，这涉及到两种类型的竞争，一种是“教科书式竞争”（competition according to the textbook），一种是“距离竞争”（competition at a distance），这些在不同服务业的实际情况中差异很大。SSC本身不是一个纯技术问题，它需要大量的服务体系设计和服务管理。1）对前沿服务科学的深刻理解，2）技术驱动的SSC产品体系顶层设计，以及 3）强大的组织管理能力，是做好SSC的三个必备条件。
这些年，众合云科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前沿研究和实践探索，并将深度服务理念融入到服务型SaaS产品里。本文探讨的「空间模型」属于「服务经济学」方面的内容，事实上，这本身就是SSC产生的理论背景之一。专业雇主服务，是大的服务科学体系下针对雇佣领域的专业服务，这里有很多前沿、有趣和有意义的内容，存在着尚待理论实践发现探索的巨大潜力空间，欢迎一起交流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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