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氢能产业发展现状分析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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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赖雄清 刘中华

阿曼苏丹国位于西亚，是阿拉伯半岛上面积第三大的国家。2022年，阿曼人口约450万，GDP约1000亿美元，人均GDP约2.3万美元，是一个较为富裕的国家。阿曼经济严重依赖传统能源，石油、天然气产业是国家支柱产业，2022年油气收入占国家财政收入的75%，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1%。
阿曼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可持续发展，于2016年颁布可持续国家发展战略《阿曼2040愿景》，将环境保护视为优先发展事项之一，鼓励可再生能源领域发展实现环境可持续的发展战略。2022年阿曼政府提出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发展氢能将作为实现碳中和的重要途径。
阿曼向可再生能源转型的主要驱动力是：（1）增加对环境友好技术的使用；（2）摆脱对传统化石燃料的依赖，实现能源多样化。近年来，这一点变得越来越关键，因为阿曼政府预计，由于天然气生产成本的增加，未来10年将减少国内天然气的供应。阿曼可再生能源项目相对来说还处于起步阶段，目前利用的主要可再生能源是太阳能光伏，其次是风能，氢能更是处于早期开发阶段。
发展目标
阿曼拥有丰富的风、光可再生能源资源，地广人稀，航运基础设施完善、拥有扼守霍尔木兹面朝印度洋的港口，与绿氢消费市场相距不远，具有发展氢能转运和出口业务的天然优势，因此阿曼被经合组织下属的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IEA）认为是全球最具竞争力和大规模生产绿色氢能的国家之一。
为实现阿曼政府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2022年阿曼能源与矿产部提出发展氢能作为实现碳中和的重要途径，并为此发布了国家氢能战略，计划到2030年每年至少生产100万吨氢，到2040年增长到375万吨，到2050年增加到约800万吨。为实现这一规划，阿曼在约合计5万平方公里的杜库姆、佐法尔和阿尔贾齐尔地区设置自由区，提供包括降低土地费用在内的优惠政策，吸引投资者开发绿氢项目。预计阿曼绿氢项目整体将吸引1400亿美元的投资。
政策法规
一、政府相关机构
阿曼能源与矿产部制定并发布与能源包括氢能等可再生能源相关的政策。阿曼公共服务监管局发布必要的法规，以执行阿曼能源与矿产部有关能源及可再生能源的政策，包括与氢能有关的政策。
为了确保实现阿曼能源和矿产部提出的2030的工作目标，2022年10月，阿曼能源发展公司（Energy Development Oman SAOC，EDO）设立了全资子公司阿曼氢能公司Hydrom，专注发展阿曼本国氢能行业。
Hydrom公司经营活动受阿曼能源和矿产部监管，公司职责包括：对阿曼的绿氢产业进行总体规划；发起绿氢项目；划定政府所有的土地区域用于绿氢项目；管理招投标程序将项目分配给开发商；监督绿氢项目执行；促进绿氢相关基础设施发展；促进绿氢相关生态系统产业的发展；管理风能和太阳能资源的数据。总体而言，Hydrom公司在阿曼氢能产业中担任组织协调人的角色。
二、行业相关法律
绿色氢能项目将受到阿曼现有法律体系的监管，包括政府已经颁布的第184/2019皇家法令《商业公司法》、第50/2019皇家法令《外国资本投资法》、第78/2004号皇家法令《电力及相关水务部门监管和私有化法》（《部门法》），和第10/2023号皇家法令《为可再生能源和清洁氢气项目分配土地》（《土地法》）等，这些法律涵盖了绿色氢能项目可能涉及的大部分领域。
其中，《部门法》构成了适用于阿曼可再生能源包括绿色氢能的法规基础。《土地法》为阿曼的大规模可再生能源包括绿色氢能项目建立了新的法律框架。法令规定了构建绿色氢能项目的明确程序，已经根据开发商机会平等、公平和公正的原则指导土地分配方法；法令界定阿曼能源和矿产部和Hydrom公司等主要绿色能源利益相关方的权力和特权；法令要求阿曼能源和矿业部编写支持性指南，以支持和培育氢能产业可持续增长，以符合阿曼2040年愿景的要求。
总体而言，法令澄清了氢能这一新兴产业的法律、交易和政策细节，为外国投资者进入阿曼蓬勃发展的绿色氢能行业提供了实质性的法律保障。
实施现状
根据阿曼氢能公司Hydrom对氢能项目招投标流程的组织安排，阿曼氢能项目开发可以划分为3个阶段，分别为项目识别阶段、招投标阶段、审批及授标阶段，各阶段的主要工作如下。
一、项目识别阶段
阿曼绿色氢能项目竞争采用公开竞标程序运行。Hydrom公司将2023-2024年举行的氢能公开竞标项目定义为竞标A阶段，A阶段将分为两轮投标。
第一轮：2023年6月，将在杜库姆地区授予3个地块。
第二轮：计划在2024年第一季度结束前，在佐法尔地区再授予3个区块。
开发商负责项目综合开发，涵盖整个绿色氢能价值链，包括以下4个方面。
可再生能源生产：开发商应提出风能/太阳能组合，确保具有竞争力的平准化氢气成本（LCOH）。该技术组合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
氢气生产：开发商可自由提出他们所选择的电解技术（例如自行选择PEM电解槽或碱性电解槽）。
氢气衍生品转换：最终产品（如氢气、氨气、甲醇）的选择也由开发商决定。
包销：开发商确保项目产出包销。
二、项目招投标阶段
Hydrom公司在该阶段通过发起资格预审（RFQ）、建议书邀请（RFP）选择项目开发商。只有通过资格预审的机构才能提交投标文件。有意参与竞争的机构需在网上注册，通过在线数据库获得招标文件。评标采用制氢最低成本价进行评审。将对满足最低投标标准(Meets Minimum Bid Criteria，MBC)的方案进行初筛，筛选出符合投标评估框架的方案进入短名单。评标结束后，Hydrom将邀请短名单候选人进行合同谈判。
根据Hydrom公司数据，第一轮位于杜库姆港Duqm自由区的地块的公开竞标吸引了220多个机构注册，其中60个机构获得建议书邀请（RFP）。
三、项目审批及授标阶段
Hydrom公司与短名单候选人完成合同谈判，排除其中较差的候选人，最终确定最佳候选人并与之签署合同。
2023年6月，Hydrom公司与两家联合体和一家企业签署协议，授予首批位于杜库姆Duqm自由区的3个绿氢项目地块，项目总价值200亿美元。中标方分别为Amnah联合体、阿曼绿色能源（GEO）联合体和英国石油公司BP阿曼公司。
Amnah联合体获得首个地块（Z1-01），将利用总装机4.5GW的可再生能源发电，预计年产20万吨绿氢，用于杜库姆绿色钢厂项目。
英国石油公司BP阿曼公司获得Z1-03地块，拟开发绿氢项目用于进行绿氨生产和出口，将利用总装机3.5GW的可再生能源发电，预计年产15万吨绿氢。
GEO联合体获得Z1-04地块后，将利用总装机4GW的可再生能源发电，预计年产15万吨绿氢。
主要风险
一、法律风险
如前所述，绿色氢能项目将受到阿曼现有法律体系的监管，包括政府已经颁布的《商业公司法》《外国资本投资法》《部门法》等，这些法律涵盖了绿色氢能项目可能涉及的大部分领域。
鉴于可再生能源包括绿氢在阿曼仍然属于新兴产业，虽然阿曼政府为了应对氢能快速发展的局面，陆续出台了绿氢项目开发的相关政策及法律文件，包括第10/2023号皇家法令《为可再生能源和清洁氢气项目分配土地》（《土地法》），但各项文件主要是原则性规定，过于笼统，实际操作指导性不强。
阿曼能矿部牵头阿曼公共服务监管局，正在努力为氢能产业制定细化的行业政策和监管细则。阿曼能矿部在2022年曾宣布其氢能监管框架计划，以管理绿色氢能项目的发展，包括健康、安全和环境要求。但目前还不清楚发布这些政策及监管细则的时间表。
政策的有效推动将对产业发展起到积极作用，如果政策支持力度低于预期，将影响产业发展积极性。当前全球特别是中东北非地区氢能竞赛已经开启，竞争日趋白热化。相对其他竞争国别，阿曼氢能招标起步较早，并于2023年6月公布了第一批招标结果，在全球范围内属于示范先行者之一，国际影响较大，阿曼全社会对氢能项目的关注度日益增加，再加上《土地法》明确要求阿曼能源和矿业部编写支持性指南，以支持和培育氢能产业可持续增长，可以预见阿曼氢能相关法规将进一步细化发展，将助力阿曼在中东北非绿氢出口转运竞赛占得先机。
二、融资风险
绿氢项目投资额巨大，动辄数十亿美元规模，建设周期长，产品价格锁定和长期协议达成难度较大，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项目融资风险。
再者，电解槽技术迭代更新技术较快，预期设备投资折旧速度加快，先期建设的项目技术成本方案处于劣势，有可能使得融资方倾向于观望，影响项目融资进度。
因此，开发商选择项目技术方案应具有前瞻性及成本竞争力；组建稳定的供应链联盟；积极拓展培育下游消费市场；加强与金融机构沟通，充分展示产品市场潜力，共同拟制金融解决方案；企业应拓宽融资渠道，除了商业银行等传统融资机构，还应争取私募股权基金投资氢能环保产业；并对融资关闭周期做出谨慎的规划预期，留有一定的风险冗余。
三、运营风险
氢能行业的新生性质为其价值链带来了巨大的商业机会和复杂的挑战，不同绿氢项目的运营风险状况可能千差万别。绿氢项目建设运营的复杂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最终产品的用途，包括用于电力生产、长期存储设施或作为生产原料。绿氢项目是集成新能源制氢的综合项目，包含的配套系统比太阳能、风能和火力发电厂范围更广。而且氢能的易挥发、易燃易爆等特点更是带来极大的风险。因此，相对传统能源项目而言，绿氢项目的复杂性及由此带来的整合风险，使得运营风险呈几何级数增长。
阿曼尚未实施运营绿氢项目，没有可借鉴的成功案例。为管理项目运营风险，企业需要落实合规管理及风险管理措施，从项目开发、设计、施工等各阶段每一步都做筛查，保证项目成功落地，安全运营。
四、退出风险
行业的生命周期是指行业从出现到完全退出社会经济活动所经历的时间。主要包括4个发展阶段：导入期、成长期、成熟期、衰退期。绿氢行业符合行业生命周期理论导入期的特征，行业产品市场较小、企业研发费用高、技术上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氢能产业属于近年蓬勃发展的新兴业务，尚处于示范应用和商业模式探索阶段，阿曼尚未有绿氢项目退出的案例。
由于与英美国家和国际组织有着紧密合作的悠久历史，即使是君主国家，阿曼在海湾国家乃至中东北非地区都是市场自由化改革的先行者，各种金融基础设施及相关法律法规较为完善。随着一批氢能产业集群正在涌现，应用领域方兴未艾，产业链不断完善，推进氢能投资项目流动性日益加强，加之阿曼坐拥市场化改革优势、风光资源优势、区位优势、市场合作优势等多重优势，理论上可行的公开上市、资产证券化、股权转让、股权回购等退出方式未来在阿曼实践均有一定可行性。
（作者赖雄清工作单位：中国葛洲坝集团海外投资有限公司；刘中华工作单位：兵器装备集团财务有限责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