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行政诉讼什么时候会输？什么时候会赢?

法税先锋刘金涛

税务行政诉讼什么时候会输？什么时候会赢？
最近三年，笔者代理了二十余个税务行政诉讼，包括代理税务机关和纳税人。如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代理税务机关，赢的多，输的少（小概率事件）；代理纳税人，输的多，赢的少（也是小概率事件）。昨天，笔者突然回想这些代理案件发现：税务行政诉讼输赢竟然有些“特征”可寻。
一、庭审中，法官不总结案件具体焦点，纳税人输的可能性大
一般来说，法官会在判决中就庭审总结出来的案件焦点，进行法律评析，然后得出是否支持的结论。若法官在庭审中总结的争议焦点仅仅是：被告所作行政处理（处罚）程序是否合法、证据是否确凿、适用法律是否正确。那么，判决的结果大概率是维持税务机关的行政决定。因为，就一个笼统问题，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个理论或依据去证明自己观点的；而就一个具体问题，想“另辟蹊径”论证自己“独特”观点的正确，要困难的多。
在笔者代理纳税人的某案中，庭审中我补充了案件的一个关键争议点：被告稽查局应否履行复议机关所作核定股权转让原值的职责？这个争议点事是写进入了庭审笔录中，但判决书中，“本院认为”部分并没有对此进行回应，更没有评析。纳税人的诉求，肯定得不到支持。最后，该案我方被驳回上诉，输了。
二、法官不研究案情、不懂税法，纳税人赢的可能性极小
笔者代理的某案二审一开庭，我就感觉这个二审程序是输定了。法官多次将被上诉人（某税务局稽查局及省级税务局）的名称念错了，甚至念成了“国税局”。庭审中，法官理解不了“应纳税所得额”和“应纳税额”的区别，分不清“纳税人”和“扣缴义务人”的不同。也肯定是没看我提交的《上诉状》。
最后……，驳回我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
三、开完庭还单独找税务局谈话的，税务机关输的可能性很大
一般来说，开完庭，就进入法庭合议庭评议阶段。若需要进一步明确相关事实细节，可以再次通知双方开庭，进行调查、辩论。但如果单独给税务机关发传票进行谈话，那么很可能代表法院认为应撤销税务机关所作结论，为表慎重，再次给税务机关一个机会。
笔者代理某税务机关二审案件，开庭后，法院又通知要谈话。去了法庭发现，只有我们一方接受谈话。当然法官也问了很多案件的相关事实及证据。最后，以一审法院认定错误，发回重审。
四、驳回纳税人诉求，不需要太多理由；撤销税务机关决定，一般会写更多的理由
笔者代理某纳税人的税务处理纠纷案判决书中，一审法院指出：“被告所作税务处理及复议决定程序合法，事实确凿，法律适用正确。具体理由详见被告提交的答辩状相关内容。”所以，判决维持了税务机关的处理及复议决定。
在笔者代理某税务机关的行政处罚纠纷案判决书中，一审法院用了两页多的篇幅，用来说明税务机关所作行政处罚的违法性。进而，撤销了税务机关的行政处罚决定。
五、不愿意去研究税法规定的法官，很难支持纳税人的诉求
简单地去支持税务机关的理由，较支持纳税人的诉求和理由，要容易地多、也政治正确地多。法官也是人，为了支持纳税人的诉求，必须去深入地研究案情，学习相关税法知识，最后也可能认定为“政治站位”有问题。从理性角度出发，大多法官不会这么做。所以，有种说法，“对税法，法院较税务局，更无敬畏之心，因为法官不懂税法，不去研究税法”。我认为，这种说法有一点合理性，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无知者无畏”。
在笔者代理某纳税人税务行政复议案中，我指出了税务机关的十个错误，“逼迫”复议机关撤销了对纳税人的偷税认定。但是在后续的行政诉讼中，我就没能再次复制这种“幸运”。这说明，有时候行政复议中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比在行政诉讼中解决要高一些。
六、明显的事实认定错误比法律适用错误，更能让纳税人赢得官司
相较事实认定错误，法律如何适用显然“掌握”在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手里（至少他们中的大多人是这么认为的）。明眼人一看，案件事实认定错误，法官即使想支持税务机关，也要考虑社会舆论影响。但若是法律适用问题，则作为“司法专家”的法官，可以找到各种角度或理论，去支持税务机关的决定。所以，如果是法律适用问题，纳税人是很难赢得官司的。
笔者代理的某纳税人税务处理纠纷案，经过复议、一审、二审、再审，现在已经到了申请抗诉阶段，还正在寻求最高人民法院的支持。案件事实基本无争议，但对“个人股权转让未申报纳税的追征期是否为五年”的这个案件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法律争议，使我坚持了三年。这从侧面说明，仅仅是法律适用问题，纳税人想赢得官司是多么不易。
按朴素思想的说法，事实有证据支撑、于情有理、于法有据，则案件就应当会赢。但具体到税务行政诉讼，受到税务机关内部考核、法官税法素养不高等因素制约，税务行政诉讼的结果是很难预料的，特别是纳税人赢的可能性更是难以预测。
以上权当笔者的些许心得，供大家借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