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利亚电力市场投资开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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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戴晓 田原

近年来，欧盟、美国、英国纷纷推出系列基建举措，加之西方国家加强外商投资审查力度，美国滥施“长臂管辖”，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空间受到挤压。在此背景下，为拓展新的投资市场，我们重新审视非洲市场，对非洲重点国家以新能源电力市场为主的投资开发机会进行分析研究。
中西非区域是海外电力业务持续稳定发展的传统市场，而尼日利亚是中西非区域的重点国家，是“一带一路”建设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是深化国际产能合作的重要市场。本文就尼日利亚的电力市场投资的环境、政策和注意事项进行分析，并提出相关投资建议。
尼电力市场投资环境
尼日利亚地处西非东南部，南濒大西洋几内亚湾，地理位置优越。尼日利亚自然资源丰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市场潜力巨大，是一块充满商机的热土。
尼日利亚投资的商业和政策环境具有两面性。一方面，政局基本稳定，法律制度较为健全，市场规模巨大，市场对外开放程度较高，准入门槛较低，政策较为宽松；另一方面，市场发育程度较低，基础设施落后，政策连续性差、随意性大，办事效率低，政府监管和执行能力弱。
一、国家概况
尼日利亚是非洲人口大国，总人口2.11亿，占非洲总人口的18%；2022年，尼日利亚名义GDP折合4779.53亿美元，同比增长8.8%，以高于南非约700亿美元的优势，再度蝉联非洲第一大经济体。2023年1月27日，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公司对尼日利亚主权信用评级为Caa1，前景展望为稳定。
二、能源结构
截至2022年4月，尼日利亚境内有22座火电站和4座水电站，总装机容量约为13.4GW，主要由尼日利亚6家发电公司管理和运营。其中，燃气电站的装机容量超过10GW，但多数发电设备陈旧，缺乏维护保养，同时面临天然气供应不足等问题，枯水期的实际发电容量仅4GW，电力需求缺口巨大。
尼日利亚联邦政府曾在2016年签发过16个光伏IPP发电的PPA，但很快全部终止。目前尚未有新能源担保或电价政策出台。
尼日利亚电网与周边国家几乎没有互联互通。目前，尼日利亚TCN电网最大输送能力仅8GW，输电容量不足已成为电力供应的一大瓶颈。据世界银行统计，该国有超过8000万的无电人口。
三、电力需求预测
尼日利亚政府对于电力规划较为激进，联邦电力部长在2022年提出了“3个3”的发展目标。即2030年，全国总装机容量30GW，30%为清洁能源（水电、光伏）。
四、中企在尼电力项目投建情况
由于本届政府热衷交通基础设施建设，2015年至今整体电力行业发展极其缓慢，包括政府投资、PPP、BOT等模式在内，全国没有中企参与的电力投资建设项目落地。
2013年，中国电建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与中国电力工程有限公司组成联合体，与联邦电力部签署尼日利亚宗格鲁水电站EPC合同，项目装机为700MW，合同总额12.93亿美元，由中国进出口银行提供合同总额75%的优惠出口买方信贷。2013年签署贷款协议后，由于法律纠纷，直至2017年底达成首放条件，进出口银行首笔贷款释放，随后项目进入施工高峰期。2023年5月26日，宗格鲁水电站实现全部机组并网调试，即将投产发电。
2020年，中国电力建设集团以山东电力建设第三工程有限公司名义签订尼日利亚NASS 17MW光伏+14MW储能电站EPC合同，项目位于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国会大楼。目前由联邦财政部、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和渣打银行参与推动融资工作，有望于2023年三季度实现融资关闭并开工。尼日利亚是山东电力建设第三工程有限公司走向海外的第一个国别市场，先后以EPC总承包方式承建了帕帕兰多8×42MW、奥贡750MW联合循环电站两个燃气发电项目。
2021年，中国葛洲坝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与中国能建集团葛洲坝能源重工有限公司组成联营体，与尼日利亚HGS公司签署14MW双燃料燃气轮机热电联供项目EPC总承包合同，目前正在建设中。中国葛洲坝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与尼日利亚FalCorePower&Energy公司签署了拉各斯360MW光伏电站项目EPC合同。
2021年，中国电力建设集团战胜GE、安德里兹等强劲对手，成功签约凯恩吉（Kainji）水电站3、4号机组（2×110MW）扩建和9号机组（80MW）修复项目，合同金额约1.1亿美元。项目由中国电建华东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整体负责，中国电建旗下中国水利水电第三工程局有限公司、中国水利水电第八工程局有限公司配合实施，2022年6月9日举行开工仪式。凯恩吉水电站是尼日利亚最早建成的尼国最大水利枢纽工程，总装机容量760MW，业主尼日利亚主流能源有限公司（Mainstream）于2013年获得凯恩吉水电站及其下游578MW的杰坝（Jebba）水电站25年的特许经营权，近期获得宗格鲁水电站特许经营权，是目前尼日利亚最具影响力的水电开发运营商。
电力投资担保机制
电费安全回收对电力投资项目至关重要。由于尼日利亚不提供国家主权担保，为了使电力投资项目顺利落地，就得妥善解决融资机构和投资者高度关切的担保问题。目前，电力投资项目尼日利亚通行的担保机制包括以下3种。
一、PRG担保
尼日利亚财政部对世行提供担保，世行出具PRG（Partial Risk Guarantee，部分风险担保），对购电协议（PPA）下付款义务提供保证，安排开立金额为12个月电费收入的PRG信用证。
PRG担保下，政府对非发行或世行等多边金融机构提供担保，多边金融机构提供反担保，并安排国际一流商业银行开立以项目公司为受益人的见索即付备付信用证。PRG实质上是政府对PPA下付款义务提供的一种信用担保，一旦PPA项下支付出现违约，项目公司可立即从开证行获得补偿。PRG信用证的最高金额一般为3个月的电价与两个月的燃料费用之和，同时还会商定一定的最低金额，PRG提供短期流动性担保。
二、PCOA担保
PCOA（Put Call Option Agreement，出售/回购期权协议）与尼财政部签署，主要内容为IPP项目在有效期内提前终止的情况下，根据不同的终止原因，政府有权利有义务将电站回购（相当于提供了建设期完工担保和运营期电费支付担保），以保证投资者、债权人的权益。PCOA可理解为尼政府对项目公司的担保，类似主权担保（Sovereign Guarantee），但不是主权担保。
三、购电方及投资收益保障
2005年起，尼日利亚电力系统开始进行私有化改革。2010年尼日利亚大宗电力交易公司（NBET）成立，该公司为尼日利亚政府全资所有（大股东为联邦财政部，二股东为联邦电力部），2014年政府注资后，总资产超过8亿美元。其主要职责为：通过签署PPA协议从IPP公司和国有发电公司购电，再将电力卖给配电公司或其他电力用户。
目前尼日利亚的配电公司（Disco）实力较弱，不具备直接签署大额PPA的实力，NBET的成立以及正在进行的电网改造（2019年7月，尼日利亚政府与西门子集团签订扩建尼日利亚全国电网及供电设施的协议，计划于2023年前将电网输电容量提升至11000MW）有利于为电力行业未来吸引更多的投资。
尼日利亚电站普遍面临电费支付的问题，但是只要能够拿到PCOA担保，投资收益就有了保障。西门子主导投资建设的Azura燃气发电项目，尽管由于尼日利亚电网设备老化影响了电力送出，致使其不能满发，但由于有PCOA担保和照付不议条款，项目仍能正常收取容量电费和实际电量电费。但也因此，自Azura项目之后，政府暂停了给IPP企业颁发PCOA，导致后续所有的电站项目融资无法关闭。不过2023年开始，PCOA担保的签发有松动迹象。
投资注意事项
一、政策波动性较大
尼日利亚政策波动性较大，容易造成投资项目的进程受阻甚至失败，投资者应注意政策风险。
二、短期内宏观经济面临较大风险
受疫情和俄乌冲突影响，国际油价波动剧烈，尼日利亚虽然为产油国，但是由于开采量和炼油能力不足，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尼政府不得不扩大财政支出以拉动经济复苏，造成公共债务水平逐年增加，未来债务增长带来的偿付压力较大。
三、基础设施比较落后
尼日利亚电力不足，电网比较薄弱，通讯质量较差，铁路运力不足，公路普遍年久失修，供水不足。
四、工会力量比较强大
罢工在尼日利亚是合法的，工会动辄组织工人罢工，即便是政府有时也不得不向工会和工人妥协。
五、技术性劳动力缺乏
尼日利亚人口众多，文盲比例高达46.7%，在OECD公布的世界各国人力资本综合排名中， 尼日利亚居第76位。
六、外籍员工准入许可
在尼日利亚企业雇用外籍员工，必须向尼日利亚内政部移民局申请配额和办理工作居住证。获得这两项批准程序繁琐，一个外籍劳工必须培养两名当地学徒并支付高额费用，还必须提供金额很大的纳税证明。
七、土地问题
尼日利亚对土地处置、转让限制很大，缺乏市场流动性、透明性和确定性。获得土地的程序繁杂，手续费较高。
投资建议
目前，2023年总统大选已尘埃落定，来自APC党派的前拉各斯州长Tinubu获选。在大选期间，包括Tinubu在内的各党派候选人均把改善电力供应作为竞选口号和热点，新政府已于2023年5月29日上台，改善电力供应将成为新政府未来4－8年的重点任务，从而带来一系列电力领域投资机会。对此，有以下6点建议。
一、密切对接中国信保
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接受主权担保、特许权协议（CA）、实施协议（IA），而尼日利亚政府目前不愿提供主权担保，何时中国信保能接受PCOA担保，目前尚不清楚。建议与中国信保保持密切沟通，及时掌握其接受的担保形式等信息。
二、充分利用多边投资担保机构
单一选择中国信保或者多边投资担保机构（MIGA）投保，可能无法全面防范投资风险，同时向两个机构投保，发挥各自的优势，将两者优势互补，防范海外投资风险，更好地保护投资者的权益。
三、协同成员企业发挥资源优势
在外深耕多年的中资企业，注重激活集团成员企业在非洲区域资源优势。协同集团公司成员企业，以签订备忘录、协议书等方式锁定项目开发权，提前布局抢占优质资源。
四、加强风险识别和防范
项目开发阶段，通过尽职调查，对包括政府违约、法律制度变更等风险进行识别、辨析，采取有效措施进行风险防范。比如在投资协议、PPA协议等重要协议的关键条款上争取对投资人有利的条件等。
五、短期关注光伏和燃气发电的离网项目
尼日利亚尚未出台新能源相关政策，尚无并网的风电和光伏项目，电网比较薄弱，短期内以工业园、分布式的消纳对象为主。2022年以来，受俄乌冲突油价大涨影响，尼日利亚柴油价格从250奈拉/升（约合0.43美元/升）暴涨至830奈拉/升（约合1.43美元/升），自用柴油发电成本大幅上涨，工厂生产成本大幅上涨，从而带来光伏、燃气发电形式的机会。
六、构建和谐劳资关系
高度重视构建和谐的劳资关系，在提高企业利益的同时依法维护员工权益，并在实践中逐步提高正确处理各种矛盾的实际能力，积极稳妥地处理与企业工会的关系，提前制定完备的罢工应急方案。
（作者戴晓工作单位：中国电建集团海外投资有限公司；作者田原工作单位：中国电建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