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出口退税新政背景下管道归类

梁红星国际税

转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海关杂志”



2021年4月26日，财政部 税务总局联合发布公告2021年第16号。其中涉及钢管产品，取消了税目7304、7305和7306项下，共计49个商品代码所包括钢管的出口退税。

2021年7月28日，财政部 税务总局联合发布公告2021年第25号，其中涉及钢管产品，取消税目7304项下，3个商品代码所包括钢管的出口退税。

以上两份公告的政策效果叠加，意味着自2021年8月1日起，我国所有钢管产品出口均不再享受出口退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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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取消钢管产品出口退税释放的政策信号
从出口退税率设置，对优化出口产品结构，促进国内产业升级的作用机理分析。上游产品的出口退税率设置，应低于下游产品的出口退税率。如此一来，企业直接出口上游产品的意愿降低，而更愿意在国内进行深加工后出口附加值更高的下游产品，以获取较高的出口退税。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生产要素向下游领域集中，生产利润向深加工产品转移，出口退税政策对国内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引导作用由此显现。

钢铁产品是对以铁元素（Fe）为基础组成成分的金属产品的统称。《中国钢铁工业统计指标体系指标解释》定义，钢铁产品具体包括：生铁、粗钢和钢材等三大类产品。

钢铁产品制造业作为一个完整的工业生产体系，包括采矿、选矿、烧结球团、炼铁、炼钢、钢加工等全部主要生产部门和辅助生产部门。

钢铁产品生产工艺流程
钢管属于钢铁产品生产流程中位于下游的产品，国家全面取消钢管出口退税，释放的政策信号很明显。那就是将不再鼓励钢铁产品的出口，今后我国钢铁产品的生产将以满足内需为主。

若做更进一步深入分析，此举目的则是为了落实中央提出的“碳达峰、碳中和”目标。钢铁产品制造行业是31个制造业门类中碳排放量最大的，压缩钢铁的产量和生产规模对于减少碳排放量的作用显著。相较于欧美发达国家，中国宣布的碳中和时间点晚了10年。但欧美发达国家从碳达峰到碳中和之间，所承诺的时间多在40~60年之间，而中国承诺只有30年时间。可谓时间紧迫，任务艰巨！通过取消出口退税来抑制钢铁产品制造行业的产能，是该行业更好服务于国家战略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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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编码是进出口货物与贸易政策
之间建立联系的桥梁
需特别强调，国务院主管部门制定进出口贸易政策的直接指向，并不是具体的进出口货物，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出口税则》中的税则号列（也称为：商品编码、商品代码）。

进出口货物首先通过商品归类确定应归入的商品编码；而后进出口货物即执行为被归入商品编码制定的贸易政策。此为进出口货物的编码化管理模式。可以形象的比喻为：商品编码是进出口货物和贸易政策之间建立联系的桥梁。


商品编码是进出口货物与贸易政策之间建立联系的桥梁
以此次国家取消包括钢管在内的多种钢铁产品出口退税的政策为例：


国务院主管部门制定政策，取消了73041110、73041120、73041130、73041190等若干个商品代码的出口退税。

企业实际出口某种具体的钢铁产品时，并不能够立刻明确该钢铁产品应执行的出口退税率是多少。而是首先要通过商品归类，将出口钢铁产品归入相应的商品代码；而后通过该商品代码来确定钢铁产品应执行的出口退税率。如果被归入的商品代码，在此次取消出口退税的商品代码之列，则该出口钢铁产品将无法获得出口退税。反之，则不受此次取消出口退税政策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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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实施后管道出口错误的
按照钢管归类将造成重大退税损失
企业出口管道，错误按照钢管归类的情况实际一直存在。只是在全面取消钢管出口退税政策出台之前，由于分别来自于出口企业和海关两方面的原因，这种归类错误始终未得到足够的重视。

从出口企业的角度，在全面取消钢管出口退税政策出台之前，钢管出口可获得13%的足额退税，而管道出口正确的出口退税率也是13%。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管道出口时错误的按照钢管归类，也并不会给企业造成出口退税损失，同时也不会造成监管证件等其他方面的差异。因此未受到出口企业的重视，更没有及时进行纠正。

从海关监管的角度，在全面取消钢管出口退税政策出台之前，企业出口管道错误的按照钢管归类，仅会造成商品编码申报错误。严格依据法律条文深究，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行政处罚实施条例》第十五条（一）项的规定，因商品编码申报错误而影响海关统计准确性的，予以警告或者处10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罚款。由于企业将管道错误按照钢管归类的行为，所造成的实际危害和相应处罚都很轻微，受到海关有限行政执法资源的制约，以及从行政成本和产生社会效益等方面考虑。也未得到海关的重视，更没有及时进行规范。

当全面取消钢管出口退税政策实施后，管道出口错误按照钢管归类的情况，则会造成“政策误伤”。导致原本应享受13%足额出口退税的管道，因错误的按照钢管归类，而无法获取出口退税。不仅会给出口企业造成高达13%的重大出口退税损失；还会影响出口退税政策在优化出口产品结构，促进国内产业升级方面的引导作用；同时也不利于“碳达峰、碳中和”等国家宏观意图和战略目标的实现。

当下，应该是一个深入研究管道归类，推动解决管道出口错误按照钢管归类问题长期存在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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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和钢管的商品归类辨析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进出口货物商品归类管理规定》（海关总署令第158号）第二条规定，商品归类是指按照《协调制度》商品归类依据，确定进出口货物商品编码的活动。

要确保归类结论的准确性，必须做到两点：第一、商品事实清楚；第二、归类依据充分。对于管道和钢管的商品归类辨析，也分别从商品事实和归类依据两个方面进行研究分析。

01 关于商品事实的研究
管道和钢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商品，主要事实特征区别如下：

① 商品定义不同：
管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 50316—2000《工业金属管道设计规范》定义，是由管道组成件、管道支吊架等组成，用以输送、分配、混合、分离、排放、计量或控制流体流动。


天然气输送管道
注：
管道组成件：用于连接或装配成管道的元件，包括管子、管件、法兰、垫片、坚固件、阀门以及管道特殊件等。


管道组成件示例（部分）
管道支吊架：用于支撑管道或约束管道位移的各种结构的总称，但不包括土建的结构。

管道支吊架示例（部分）
钢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T 30062—2013《钢管术语》定义，是两端开口并具有中空封闭断面，且长度与断面周长通常具有较大比例的一种钢材。

按制造方式，钢管包括无缝钢管和焊接钢管。

无缝钢管
②生产原料不同：
管道制造，需要的生产原料主要包括：管子（无缝钢管、焊接钢管），管子附件（接头、肘管、管套等），阀门、安装缓冲管（压力表、流量计等安装用）、孔板等装置，支吊架以及螺栓、U型卡等紧固件。

钢管制造，需要的原材料包括圆管坯和带钢。圆管坯用于制造无缝钢管，带钢用于制造焊接钢管。

③加工工艺不同：
管道的加工工艺为：管子下料、弯制、坡口，螺纹等的机加工，焊接（法兰焊接、变径接头焊接、管段焊接等），后处理（热处理、化学清洗、缺陷处置等），以及文丘里管、孔板、支吊架等装置的安装。

钢管的加工工艺，无缝钢管的加工生产同时包括热轧和冷拔两种工艺；焊接钢管的加工生产只有一种工艺，分为弯曲成形和焊接两个步骤。

以三个方面的对照充分表明，管道和钢管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商品。虽然钢管是用来制造管道所需的重要原材料，但绝不可把管道等同于钢管。

02 关于归类依据的运用
我国海关同步编译的《进出口税则商品及品目注释》（简称《税则注释》），是对《协调制度》所列商品及品目范围的最权威解释，是确定进出口货物商品归类的重要法律依据之一。

在《税则注释》中，属于归类依据的内容包括：类注释、章（分章）注释、品目条文、子目条文、品目注释以及子目注释。

经统计整理，“管道”这一商品名称在《税则注释》属于归类依据的文字表述中共出现67次。具体如下：

按照所表达意思的不同，可将以上67处文字表述分为两类：

第一类：所解释说明的商品，其功能或用途与管道有关。

例如：
①品目4504注释：“压制软木……用于热水管或蒸汽管道的绝热或保护，”。

②第七十五章，总注释二：“镍铬及镍铬铁合金。……或者在高温化工或石油化工加工业中用作管道材料。”。

③第九十章，总注释四（二）：“接收端的各种设备：……遥感系统主要应用于石油及天然气生产、各种生产管道、水管、煤气管……。”。

第二类：所解释说明的商品，在组成结构上包括管道。

例如：
①品目8401注释：“核反应堆通常由下列部分组成：（二）机械结构件〔例如，……冷却剂输送管道……〕。”。

②品目8411注释：“涡轮喷气发动机由压气机、燃烧系统、透平及喷管组成。喷管是一收敛管道，装在排气管内。”。

③品目8428注释：“二、连续运送的机械 （四）气力提升机及输送机（例如，气流管式输送机），它利用气流通过管道运送小型容器……或散装货物……，包括运输并净化谷物用的类似机器。”。
  
《税则注释》虽然解释说明的商品及品目数量众多，涉及行业领域庞杂。但作为一套独立且完整的知识体系，其必然始终遵循相同的商品属性认知和分类标准，在逻辑上绝不可能出现前后矛盾。

将《税则注释》中所有出现“管道”名称的67处文字表述内容进行归纳梳理，可概括出一个关于“管道”用途的清晰事实。

即，“管道”作为一个构成部件，被分别安装使用在不同的机械或电气设备中。

例如：
①品目8401，核反应堆的结构中带有冷却剂输送管道。

②品目8402，火管锅炉的炉身中横贯有许多管道，烟气从其中通过。

③品目8411，涡轮喷气发动机的结构中带有管道（喷管）。

④品目8418，蒸发器由一组管道系统组成。

⑤品目8428，气流管式输送机，它利用气流通过管道运送小型容器或散装货物，包括运输并净化谷物用的类似机器。

⑥品目8514，低频感应炉（某些类型）熔化物从主坩埚流经垂直的环状管道。
  
那么，关于管道的商品归类，可根据归类总规则一的规定，运用第十六类注释二来确定：

首先，管道不是第十六类注释一、八十四章注释一及八十五章注释一另有规定的商品。

其次，管道不是在八十四章、八十五章列名的商品。

最后，每一个管道产品的安装使用均非常特定，其用途的特定和专用性明显。

因此，管道归类应遵循的思路是，根据实际用途按照被安装使用的机器或设备的零件归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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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出口时的实际报验状态
实际报验状态，就是企业向海关申报时货物实际呈现出的状态。《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进出口货物商品归类管理规定》（海关总署令第158号）第五条规定，进出口货物的商品归类应按照实际报验来确定。

企业向海关申报出口的是管道完整品，在国内工厂以预制方式完成了全部制造工序，并经过拼装检测。由于管道的结构复杂，安装集成后占地空间较大。受运输工具限制，以及运输途中的安全防护需要，货物交付规范要求工厂在满足运输条件前提下，对管道组成件做最大限度的组合，以若干个管段或部件的形式交付。

出口时则根据海运装载要求，将这些管段或部件分别包装捆扎成为单件货物，一次性向海关申报。

此时，企业出口管道完整品的实际报验状态是，“管道完整品的未组装件”。根据归类总规则二（一），应将全部出口货物视为管道完整品，一并归入相应的商品编码。

工作实践中容易出现的错误是，由于关务人员对“按照实际报验状态来确定商品归类”的法律规定缺乏掌握，以及未提前对管道的结构做深入的学习研究。导致工厂交付的是管道完整品的未组装件，但关务人员却没有正确运用归类总规则二（一），将全部出口货物视为“管道完整品”向海关申报，确保货主获得合法的出口退税收益；而是错误将未组装的管道构成部件，逐项的分别确定归类，并逐一向海关申报。

而这也正是导致管道出口错误的按照钢管归类问题出现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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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本文仅仅是以管道的商品事实为基础，以《税则注释》为依据，分析论证了管道应根据用途按照零件归类的思路。

但在工作实施中，要将这一归类思路应用到每一个具体的出口管道产品中，却绝非易事！还需要对包括：出口项目背景、所涉行业领域（如：火电、石油天然气、盐卤化工）、出口管道被安装使用的机器设备的功能和工作原理，以及出口管道自身的功能、结构、制造工艺、安装使用方式等，做深入的研究了解。才能将出口管道归入正确的商品编码，确保货主合法的出口退税收益不受损失。

准确的商品归类，是确保国家出口退税等贸易政策得到有效执行的基础。无论出口企业或海关部门，都应为之而努力！

文/王霆轩
（上海海关）




编辑：常相婧
审校：鲁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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