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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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野菜

皆大欢喜的好春天


春天万物生长，百草繁茂，空气渐渐湿润，人的心情也舒畅愉悦。周末到菜市场转悠，见老妪老翁的菜篮子往往摆上数种野菜，这是春天菜场的情形，使我想起故乡的情形来。
在我们闽西乡下，野菜原是不足为重的，最多也就是草，将它采来，或是与牛羊争利。若是摘到篮子里，送到市场上，是城里人尝鲜的机会。吃野菜，这是古已有之的事情，今日保留遗风，在酒足饭饱之余，来上两三箸，再谈谈野菜中的故事，又接地气，又可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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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春在溪头荠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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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平日在小吃店里，都见过荠菜大馄饨的名目，咬开也只是一点绿色，尝过也只是一点菜味。虽然读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才能在舌尖上回味一点清香出来。在江南水乡，吃荠菜却是很风雅的事情，三月初三又叫挑荠节，这天在灶台放上荠菜，可以放虫蚁，用荠菜花煮鸡蛋，吃了可保平安。张衡《南都赋》说：“春卵夏笋”，春天的鸡蛋和夏天的笋，都是当季之味，用荠菜花煮鸡蛋，滋味和疗效都浓郁起来。开花后，嫩叶就不能食用了，陆游很悲伤地写道：“食案何萧然，春荠花若雪。从今日老硬，何以供采撷？”在我的家乡，荠菜被称作“翻笋菜”，却不能明白它名字的由来。正月头尾，荠菜长满田埂地头，乡下人却不大看重它，只是当作擂茶的一味配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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蕨菜：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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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代的一位女子，提着筐，走到南山去采蕨菜，这是《诗经·召南·草虫》里的场景。两千年后，蕨菜还是餐桌上的一味野菜。蕨菜有两种，山蕨紫褐，河蕨碧绿，泰宁人爱用酒糟炒蕨菜，略有苦味，我的家乡不常吃它，却很看重它的根，秋冬挖出磨成粉，就是蕨粉，这是古代饥馑之年的重要食物，到现在，还把地瓜粉称为蕨粉，明永乐《政和县志》记载了县令黄裳的《采蕨行》，“皇天养民有山蕨，蕨根有粉饥民撅。”元末刘仁本听说闽清县因为饥荒，百姓没有赈灾粮，只能采蕨菜吃，死了很多人，写了《采蕨箕》，“采采蕨萁，可以疗饥。以簸以炊，为饧为饴。食少不下咽，食多伤人脾。”虽然蕨菜不能多吃，可如果百姓吃得饱饭，蕨根就算漫山遍野，谁又会正看它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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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菇：黄花麦果韧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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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故乡的野菜》中记载了浙东“春天采嫩叶，捣烂去汁，和粉作糕，称黄花麦果糕。”小孩儿们吃着黄花麦果糕，唱着“黄花麦果韧结结，关得大门自要吃。半块拿弗出，一块自要吃。”鼠曲草，在浙东叫作黄花麦果，在闽北闽西叫作暖菇，或者蒗菇。不能直接吃，一般是采嫩叶和花掺米粉做成粿或包子。梁宗懔《荆楚岁时记》云：“三月三日，取鼠曲汁蜜和为粉，谓之龙舌，以厌时气。”邵武称包糍，泰宁称暖菇包，馅料用笋、香菇、肉炒成，是辣口的，底下垫着松针或粽叶，二三月间有新鲜的鼠曲草可用，采收晒干磨成粉一年皆可用，我的家乡却只有二月十九日观音大士生辰这一天做，故又称为观音粿，是没馅料的米粿。有的地方在清明前后制作，所以又称为清明粿，正是眼下的节令食品。



野菜讲究时令，荠菜、蕨菜过了季节就只是野草，暖菇开出花后就只是田埂上普通的小黄花，这些可以度过饥荒的野菜，是底层百姓的救命粮食。现在虽则没填不饱肚子之忧，但是野菜的味道，确是值得一尝的。南宋罗大经的《鹤林玉露》中记载了一则浦城人真德秀的论菜言论，“百姓不可一日有此色，士大夫不可一日不知此味。”能知野菜味道，是为能民生疾苦。



图文｜泰宁税务 刘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