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企困境及对策---真真假假利润表

姜新录

民营企业的困境及应对策略
文/俞小石
  
最终是利润表扛下了所有。
  
（七）真真假假利润表
本周一国家统计局官宣：“1—2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总额8872.1亿元，同比下降22.9%。1—2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国有控股企业实现利润总额3449.1亿元，同比下降17.5%；股份制企业实现利润总额6719.0亿元，下降19.4%；外商及港澳台商投资企业实现利润总额1761.3亿元，下降35.7%；私营企业实现利润总额2559.3亿元，下降19.9%。1—2月份，采矿业实现利润总额2343.7亿元，同比下降0.1%；制造业实现利润总额5837.8亿元，下降32.6%；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实现利润总额690.6亿元，增长38.6%。1—2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每百元营业收入中的成本为84.86元，同比增加0.90元；每百元营业收入中的费用为8.51元，同比增加0.20元。”
用图表看得更清楚。




我在前一篇说了，绝大多数股民和投资人看报表，首先看利润表。在利润表里，首先看净利润。这本没错，但是要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同时要结合前面两张表一起看。
  
利润表首先反映的是企业的营业收入和成本之间的对比情况，像华熙生物营业成本只占营业收入的20%左右，这样的公司当然是股民和投资人心里的“白月光”。我瞎说一句大实话，护肤护发品附加值高和智商税有啥区别吗？一百块的产品涂在脸上，其实只有不到二十块是原材料，如果去掉制造成本里的工人工资、厂房机器设备折旧、水电费等等，原材料还不知道有几块……女人的钱真好挣啊。
  
前面说过应收账款（广义应收账款包括应收票据等）的问题，一定要拿营业收入和应收账款进行对比。如果企业没有任何应收账款，说明现款提货，钱货两清，这个企业在行业里占据强势地位，比如沙钢。
  

但是，一般企业实现的营业收入里，都会有一部分应收账款在滚动。应付账款，就是占用上游资金的能力。占用上游的一些资金，也让下游占用资金，这个现象从九十年代就存在，那时候叫“三角债”。比较常见的例如超市跟供应商结账的账期，在我们江苏的城市里，一般账期为90天。如果应收账款和营业收入同步变动，不用特意关注。
  
如果应收账款的增幅远远超过营业收入的增幅，就需要重点关注。说明营业收入的增长是以赊销牺牲现金流换来的，营业收入并无货款回来，将来一要背负贷款利息，二要承担收不回来的风险。同时，根据增值税法规定，营业收入应按照权责发生制的原则纳税，虽然未收到现金货款，却仍然需要按章纳税，垫付税款。
  
应收账款也不是在营业收入中比例高就完全不行，因为跨行业比较毫无意义。比如医药行业，应收账款普遍比较高，大家可以去看他们的年报，他们和餐饮行业就完全没有比较的基础。如果没有公款消费的话，中小餐饮基本是一个完全现金流的行业。
  
今年有一种情况是，跟去年报表对比，营业收入增长很大，营业成本增长更大，利润并无明显增长。年报出来，这样的企业今年很多。我看到有券商分析师说，这是由于需求不够，成本刚性上升。说的也没啥错，但不全对。
  
如果只有营业收入和营业成本增长，费用和利润都不增长，极有可能是这个企业为了报表业绩好看，或者为了到银行贷款，跟关联公司对开发票，把营业收入做大，成本等额结转，反正现在增值税对开就对抵，实际上不增加增值税，只增加印花税。这其实也是公开的秘密，说白了属于无货虚开发票。当然，还有为了银行贷款虚开发票做大营业收入流水再红冲的，涉税风险也很大。
  
2018年，位于江苏南京建邺区的从事新能源汽车动力总成系统研发的某公司，营业收入高速增长，应收账款以更高速增长，一路高歌，顺利上市。上市后业绩变脸。2019年突然对应收账款计提坏账准备5.19亿，最终亏损8.41亿，超过前五年累计利润。2022年11月，该上市公司发布公告称已签署《应收账款转让协议》，公司董事长高价受让上市公司应收账款。2023年下修上一年度业绩预告，增加净亏损7000多万元。猜想光鲜亮丽的营业收入，多是应收账款注水虚胖。我不知道他们的营业成本和存货怎么处理的，是上下游颠倒对开，还是没结转成本？如果对开应该平了，就不用计提坏账准备了吧？如果没结转成本，那企业所得税肯定多交了，是不是可以向税务局申请退税呢？税务局按照哪条法规同意呢？跟他对开的是哪家公司呢，税务局是否要一并处罚呢？上市之前是哪个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呢？要不要处罚呢？如何通过审核的呢？那些报给监管部门立项申报项目补贴的材料有没有注水呢？真实报表是否符合国家补贴政策呢？有没有骗补嫌疑呢？其财务总监是注册会计师，对此是否知情呢，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呢？其独董是注册会计师，至今任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教授，对此是否知情呢，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呢？这个公司在陕西、河南、重庆、湖北、深圳等地投资关联企业，是否利用了各地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呢？各地公司是否一样业绩造假，骗取优惠呢？是否要追回呢？
上市前造假，上市后裸奔。一场热热闹闹的业绩盛宴，最终将如何落幕，吃瓜群众拭目以待。坑的是广大投资者。
  
渣男说，我只骗过这一次。你能信吗？
假账说，我只假过这一年。你能信吗？
  
还有前几年挺热乎的金融创新。我不知道“供应链金融”这个词，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空转走单”这个词又是谁发明的。创造人有没有考虑过税务局的感受？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虚开？我曾经亲眼看到过本地某物流企业一年营业额二十多个亿，再看报表上的资产数量，拥有的营运能力，就是长了风火轮，也跑不出那个营业额的……额，这就叫供应链金融？


4月4日，易见股份披露560亿造假，刷新了我对数字的认知。易见股份曾自行计提坏账准备，是不是听起来很熟悉？和上文提到的南京建邺某公司很相似吧？本月，博天环境披露巨额会计差错并进行追溯调整，调减资产总额6个亿。最近出年报，韭菜们瑟瑟发抖中。例子简直后浪推前浪，追不上我发文的速度……我只想说，会计差错似乎不包括财务造假吧？
  
虽然内需下行，不确定因素增多，但是真的不建议集团型大企业用这些手段造假。对开和大额红冲等，骗不过老道的投资人，金四下也很容易现原形。这些方式早已经引起税务部门的警觉和重视。虽然这些行为不是为了牟利，可能也没有偷逃税款，在结果上并未造成税款的流失，但是仍然属于虚开，并且扰乱了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2022年底，湖北咸宁三家企业开具800多份发票，涉及金额超过8亿元，并未牟利和偷逃税款，目的是以项目建设的名义向银行贷款，已被税务部门移送公安机关。
  
在职业生涯中，我还不止一次看到报表简单合并的，简、单、合、并，懂的都懂。这当然不是虚开，但是……我还能说什么？我已无力吐槽。
  
至于网红科目“利润”，调节也很容易。联系前面资产负债表一文，该摊的不摊就“虚胖”，不该摊的摊了就“藏肉”，“虚胖”和“藏肉”都是假的。今天说的对开发票和红冲，还有一种对应的处理方式是成本结转延迟，同样会导致利润“虚胖”。这都是投资人需要避雷的。

  
给出的对策是：
一、一定要看营业收入中的应收账款占比，一定和以往年度作对比。
二、数字对比只是手段，目的是用于分析和决策。
三、不要为了贷款做流水对开发票，那就是虚开。
  
Ps.我有一肚子财经故事，你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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