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税收】宁肯支付近10亿美元税款，也要把总部迁回印度——PhonePe公司做“赔本买卖”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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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税务报
日期：2023年2月27日
作者：朱勇超 王婷婷
“过去，将总部迁回印度的做法十分罕见，随着多边工具和税收协定网络的扩大和完善，企业将总部设在低税地的税收利益逐步缩小，甚至还要承担额外的运营成本，低税地的吸引力逐渐减弱。”
——印度税务咨询公司SW合伙人阿图·普里
近日，沃尔玛集团确认，旗下数字支付公司PhonePe将总部从新加坡迁回印度，投资方为此需向印度税务部门支付近10亿美元税款。作为最大股东，沃尔玛已经履行了其中大部分的纳税义务。
长期以来，新加坡凭借较低的税负和亲商的环境，吸引了数千家印度公司在该地设立总部。然而，去年年底，PhonePe公司却成为首家告别新加坡迁回印度本土的大型初创公司。
总部回迁的巨额“损失”
PhonePe公司是一家来自印度南部城市班加罗尔的金融科技初创公司，总部曾设于新加坡。2022年，该公司决定将总部迁回印度，并于年底宣布完成了所有业务和附属公司的迁移。
在迁移总部的过程中，印度政府成为最大受益方。据印度媒体报道，印度税务局向沃尔玛、腾讯等投资方开出了近10亿美元的税单！
投资方为什么需要缴纳巨额税款？简单来说，PhonePe公司迁移总部时，其投资方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换股”，即投资方持有的股份需要从该公司的新加坡公司转换到印度公司。根据印度税法，如果原股份产生了增值，需要就增值部分缴纳资本利得税。例如，投资者起初以每股10美元的价格购买了新加坡公司股票，而换股时新加坡公司股票价格已上涨到100美元，那么投资者需要就90美元的增值部分缴纳资本利得税。即使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投资者并没有套现，按照印度税法也需缴纳资本利得税。PhonePe公司首席执行官萨米尔·尼甘指出：“将企业注册地从任何其他市场迁移到印度，都将被视为资本利得事件。因此，企业必须重新进行市场估值，并就增值部分纳税。”
对于PhonePe公司来说，“损失”还不仅是缴纳资本利得税。印度法律服务公司ELP的合伙人拉胡·尔查卡说：“根据印度《所得税法》（1961年）第79条规定，企业亏损年度的实益所有权变化超过50%时，不能将亏损结转至以后年度。”而PhonePe公司在2022财年尚未抵免的亏损高达9亿美元，变更总部以后，由于公司所有权发生了重组，企业将无法用以后年度税前利润抵免这些亏损。
回迁印度能得到什么
高额的回迁成本并未让投资方裹足不前。在此次事件中，PhonePe公司的最大投资方沃尔玛向印度税务部门支付了7.8亿美元税款。但沃尔玛对此表现得十分冷静，正如PhonePe公司发言人所说的那样，这是一项正确的长期发展战略。那么，可以抵销近10亿美元税收成本的长期利益究竟是什么？
首先，PhonePe公司选择在印度进行首次公开募股，较高的估值将为投资方带来丰厚的回报。当然，该公司上市可以选择新加坡，也可以选择美国，为何一定要回到印度呢？据了解，该公司的核心业务为统一支付接口，主要客户集中在印度。如果它在美国或者新加坡进行首次公开募股，可能很难让公开市场投资者相信它的潜力，不可避免地导致市场估值较低。但在印度，PhonePe公司拥有统一支付接口45%以上的市场份额，几乎所有的印度人都知道这家企业，从而更容易获得一个较高估值。
其次，与全球投资者相比，印度投资者似乎更“大方”。据印度媒体分析：2021年，在印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印度外卖平台Zomato的估值是其2022财年收入的12倍~13倍，但在美国上市的外卖送餐应用程序DoorDash的市值仅为收入的4倍~5倍。所以，如果PhonePe公司在印度证券交易所上市，现有股东或投资方将从更高的估值中获益。
再次，迁回印度可能与该公司的野心有关，或者与沃尔玛矢志成为金融科技超级巨头的野心有关。在印度，PhonePe公司最核心的统一支付接口业务基本上是免费的，公司主要通过网上支付佣金、广告费等获取收入。因此，该公司需要更多的收入来源。对它而言，最具吸引力的便是数字借贷。
印度拥有前景广阔的数字借贷市场，目前市场价值在2700亿美元左右，到2030年，这一数值可能会翻两番。然而，PhonePe公司进入数字借贷市场面临着重重阻碍。印度储备银行（央行）不愿意向这家金融科技初创公司发放贷款许可证。但该公司很快发现了一条捷径，即收购一家已经拥有贷款许可证的公司。去年11月，有消息称该公司拟收购印度网贷平台公司ZestMoney。据悉，在过去几年中，ZestMoney向1700万印度人发放了超过10亿美元的贷款，建立了非常庞大的客户群基础，这让PhonePe公司可以轻松进入数字借贷市场。不过，印度储备银行要对数字借贷进行全面监管，如果该公司决定在国外上市，或者将其总部保留在新加坡，印度储备银行可能不会允许其进入印度数字借贷市场，从而对公司未来在金融科技领域的发展带来巨大阻碍。也许，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该公司需要回到印度。
更多独角兽公司跃跃欲试
一直以来，印度的初创企业钟情于新加坡。一方面，很多风险投资公司在新加坡设立了基地，印度企业将总部设在新加坡更容易获取投资；另一方面，印度企业所得税税率在25%～30%，而新加坡税率仅17%，较低的税负对印度企业形成了巨大吸引力。除此之外，新加坡税法规定，投资者转让新加坡公司股权取得的利得无须缴纳资本利得税，这一点为投资人带来了额外节税的好处。
当然，新加坡还拥有全球顶尖的营商环境。根据世界银行发布的《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在全球受审核的190个经济体中，印度营商环境便利度排名第63，而新加坡排名第2。各方面的优势也解释了为何在过去20年里，超过8000家印度公司选择在新加坡设立总部。
作为首家迁回印度本土的大型初创公司，PhonePe公司的选择似乎表明，全球投资环境正在悄然改变。印度税务咨询公司SW的合伙人阿图·普里指出：“过去，将总部迁回印度的做法十分罕见，随着经合组织牵头的国际税改的推进以及多边工具和税收协定网络的扩大和完善，企业将总部设在低税地的税收利益逐步缩小，甚至还要承担额外的运营成本，低税地的吸引力逐渐减弱。”
当然，在目前的环境下，如何吸引更多的企业回到本土仍是印度政府面临的重大课题。萨米尔·尼甘指出，如果印度政府能够调整法律规定或简化办税流程，会有更多独角兽公司将业务转移到印度。他说：“有近20家独角兽公司与我们联系，询问我们如何才能让这一切变得更容易。他们还在与政府谈判，以使企业更容易迁回印度。”（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湖南省税务局 朱勇超；国家税务总局张家界市税务 王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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