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浮桥上的厘金 （一）

江苏政策君

午后的老街安静如书，薄透的阳光从枝头洒下来，堤岸平静，水流低缓。这是一条上了年纪的河，老通扬运河，单看名字，可以看出水尾源头的关联。但它的历史隐在另一个名字里：运盐河。


仙女庙老街旁的运盐河依然流淌不息（韩红祥摄）





2200多年前，吴王刘濞在茱萸湾开挖运盐河，河开以后，大船造成，海边盐场的盐被源源不断地运往扬州，再向全国各地发散。因为“天下赋税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于盐利”，扬州城进入首次繁盛期，城东十五公里的蔡家庄也出现在史书里。勇猛且有野心的刘濞，财大气粗后，动起谋朝篡位的心思，带头发起“七国之乱”。等他兵败如山倒国破如枯叶时，残垣断壁之后，只有运盐河的波光依然闪亮。统治者换了一波又一波，小小的蔡家庄也几经变迁，运盐河依然是财富之河，为扬州城带来唐朝与清朝康乾时期的两度繁盛，也为历代封建王朝提供了大量赋税。



沿路西行，有热心大婶指着高矮不等的民居，此岸的码头，对岸的石阶，轻描淡写地说着仙女庙的从前与仙女庙的现在。我的所站之处，是老街后身，原仙女庙厘局所在地，中国近代史上厘金制度的诞生地。对岸是仙女庙与大圣寺的所在地，但我能看到的，只有江都米厂的红院墙，那两座建于唐高宗年间的庙宇，已经在解放前被毁殆尽。



晨曦中的运河古镇 （韩红祥摄）



小路在前方分叉，右拐向北，河水也同样拐了个弯。此处就是坝头口，自康熙皇帝拍板将芒稻河拓宽为入江水道后，芒稻河与运盐河的交汇处水流湍急，常有翻船事件发生。于是，治水官员召集民众筑坝，将水流堵住，又开挖了邵仙河，让盐船绕道向北再转向西南进入扬州城。如此一来，行船多了弯路，降低了风险，仙女庙成为商旅休憩之地，渐渐地，“沿河数百家，自然成市”。到了咸丰年间，仙女庙米市更是成为全国四大米市之一，同时也是木业集散地，来自江西、浙江、两湖的竹木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仙女庙成为扬州地区的富郭首镇。


仙女庙异军突起之时，大清王朝却危机四起。咸丰三年（1853年）二月，太平军占领南京，并定都于此，随后北伐。扬州城作为两淮盐业的集散地与全国漕运中心，成为太平军的首选目标，并很快被占领。为了镇压起义，朝廷派出两支部队，一支由钦差大臣向荣率军一万七千多人，抵达南京城郊建立江南大营；另一支由钦差大臣琦善率军两万多人抵达扬州，退驻到仙女庙古大圣寺，建立江北大营。当时，在扬州的太平军就驻扎在万福闸西，两军隔河对峙，长达三年之久。
随着江北大营的建立，驻军的粮饷开支成了难题。咸丰皇帝继位三年，户部存银只有二百多万两。太平天国起义爆发后，朝廷军费开支急剧膨胀，中央财政无款可拨，不得不让各省自己筹款，将部分财权下放到各省。这一时期，各地采用的筹款方式是捐输，但全国一年的捐输只有五百五十万两，可谓杯水车薪。原本，康熙皇帝南下治水时，已颁下圣谕，承诺百姓永不加赋，但是农民起义的爆发，让咸丰皇帝不得不思虑如何在不违祖训的情况下打好“擦边球”，增加国库收入。


当年九月，在仙女庙大圣寺负责征兵的刑部侍郎副都御史雷以諴，发现军饷难发的问题日益严重，多次上奏朝廷没有着落。他接受幕僚钱江的建议，在仙女庙试行厘金制度，凡有米船过境，按税率百分之一征收，百分之一为厘，因此称为厘金。在商人眼里，这点税金算不了什么，还可以转嫁到消费者身上，因此，推行工作没有遇到阻力。第二年三月，雷以諴将厘金制度上奏朝廷，愁眉不展的咸丰皇帝眼前一亮，立即同意实施，还将雷以諴擢升为三品大臣。（未完待续）
作者：曹利民，中国作协会员，曾挂职于国家税务总局扬州市江都区税务局


来源：江都区局
编发：扬州市税务局税收宣传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