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大咖说丨税收新环境下，高净值人群税务合规优化

菜花团队

周邦贵
随着政治经济环境的变化及受疫情影响，全球经济发展环境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正在上升。在财税方面，今年以来，国家多次强调减税降费，预计2022年全年退减税总量为2.64万亿元，但另一方面，对高净值人群的税收征管也在不断加强，尤其是对文娱、基金、房地产等重点行业。根据您的观察与了解，目前中国整体的税收环境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是什么样的？

叶永青
您说的没错，税收环境和宏观经济形势往往是密不可分的，结合近期税收领域的发展变化，可以明显看到立法上鼓励宽松、执法上趋于收紧的总体趋势。一方面，随着减税降费政策出台，纳税人的名义税率在持续下降；另一方面，税务机关也在不断提升其数据搜集和分析能力，通过数字化升级和智能化改造全方面提高税收征管能力。
在国际上，全球税改也在进一步推进，随着全球涉税信息交换进程的推进，以及热门离岸地区经济实质法的落实，国际税收环境发生明显变化。未来随着国际反避税合作的加强，高净值人群在全球的税收压力也将加大。

周邦贵
“共同富裕”以及“第三次分配”近期成为大家持续关注的热点话题，这对高净值人群的影响是什么？

叶永青
近两年，在推进共同富裕和提升税收征管方面国家做出了全方位的努力，也就此发布了多个重要文件，围绕共同富裕和税收征管展开的如何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调节过高收入、科学合理推进第三次分配等方面。税收作为再分配和经济调控的重要工具， 其作用得到了进一步认可，毫无疑问将在国家治理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将成为下一步中国经济治理的重要工具。

周邦贵
基于目前中国整体的税收环境，从您的专业角度，高净值人群及其企业有哪些需要特别关注的税收事项？

叶永青
结合近年来的税收征管动态，包括针对明星网红的查税风波、对于权益性投资个人独资企业/合伙企业实施查账征收、将高收入人群股权转让列入重点稽查领域等监管动向可以看出，目前税务机关正在进一步加强对高净值人群的税收征管，高净值人群已经存在的税务风险和问题将可能会持续暴露，而且也对高净值人群未来的税务规划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具体而言，结合我们的实践经验来看，我们建议高净值人群及其企业特别关注以下事项：

• 注意重大税务风险的排查，尤其需要注意虚开增值税发票和偷逃税等刑事风险。这不仅要求个人和企业在重大交易事项中予以关注，而且在日常经营管理过程中也需要特别注意。另外简单粗暴的税收筹划也一定要避免，例如近期明星网红常用的虚构业务转换收入性质等安排，其带来的不仅是滞纳金、罚款等处罚，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牢狱之灾，对个人声誉和企业经营都将带来重大影响。
  
  
• 结合监管部门关注的重点领域，提前做好自查合规。综合税务机关、最高人民法院等各部门发布的文件来看，重点领域主要包括利用“阴阳合同”逃税、文娱领域高净值人群逃税、个人独资企业和合伙企业的核定征收、税收洼地和违规返还税款造成财政收入流失、个人股权转让以及员工股权激励涉税问题等。如果涉及这些领域，我们建议提前进行税收健康检查，并通过适当方式进行合规整改。
  
  

周邦贵
对于一直以来广受关注的房地产税和遗产税，您认为未来会出台吗？如果出台的话，可否请您向我们展望下未来的立法方向和主要内容？

叶永青
去年10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已经正式授权国务院在部分地区开展房地产税试点，并明确了征税对象为居住用和非居住用等各类房地产，这将大大增加囤房、炒房的成本与风险。但今年受疫情和整体经济的影响，房地产税试点被按下了暂停键，至少不会在今年继续推进，不过从长远来看，房地产税仍有较大可能会在五年内试点并出台。
尽管目前房地产税试点的具体规则尚未出台，但从改革的目的和趋势看，我们认为在宏观制度框架层面至少会包括以下要点：

• 以房产的评估价值为基础计税，而不是以原值为基础计税；
  
  
• 以家庭为单位，按家庭人均住房面积给予一定限度的免税，且人均面积的统计范围很可能较广；
  
  
• 以“宽税基、低税率”为原则，初期税率可能相对较低，不排除根据房产多少适用累进税率；
  
  
• 地方政府享有一定的自由裁量空间，使具体的规则细节可能在统一的基本规则之下因地制宜。
  
  

周邦贵
除了房地产税之外，遗产税也将极大地影响到高净值人群的财富传承规划，对于这块， 您怎么看？

叶永青
国内关于遗产税的讨论一直从未间断过，从国家开始倡导“共同富裕”以来，大家对于遗产税的关注更加密切。理论上来说，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并且强调“共同富裕”发展道路，应该可以认为遗产税会是一个必要的选择。
目前虽然遗产税还尚未被列入全国人大立法规划中，但从大趋势来看，未来遗产税的制度设计还是存在可能的，近来国际上高额的遗产税案例常常引发热议，例如韩国某集团前掌门人去世后遗留的巨额遗产和可能高达人民币699亿元的遗产税，舆论导向也是对未来推进遗产税持赞成态度为多。相关的其实还涉及赠与税，赠与税通常会与遗产税共存，用于堵塞通过赠与方式规避遗产税的漏洞。在具体制度设计时，结合世界各国的经验，遗产税存在总遗产税、分遗产税、以及二者结合共三种类型可选，税率范围一般从10%到50%不等，另结合中国的具体国情，可以遵循窄范围、简征收的原则，并采取超额累进税率进行征收。

周邦贵
为实现财富的保值增值，我们遇到的许多高净值客户通常会进行多样化投资，并灵活运用多种财富管理工具，结合您多年来服务客户的经验，可否请您从税收角度提供一些专业建议？

叶永青
首先，我们经常强调税务规划存在不可能三角理论，除了极端情况的法律漏洞，一个税务规划方案不可能同时具备方案简单、规划效果很好，且长期稳定安全的特征，任何税务问题都没有一个万用的标准且便利的解决方案，这在投资领域也同样适用。
市场上常见的投资方式主要有股权/股票、保险、房地产、债权/债券、基金、黄金、艺术品等，其中部分投资较为稳健，部分投资则是高风险高收益，投资所实现的附带功能也各有不同，而且这些投资工具在买入、持有、卖出各环节的税收负担各不相同。结合高净值人群的具体情况和需求，从税务的角度，整体上我们有如下建议：

• 结合投资的具体情况，注意事先的税务规划与安排。以房地产投资为例，如果未来拟通过转让的方式退出，直接转让房地产与通过转让持股公司间接转让房地产的税负可能存在非常大的差异，事先就结合未来的投资策略做好税务规划将很有必要。
  
  
• 结合相关税收优惠政策的要求，争取享受已有的优惠。在投资领域存在较多税收优惠政策，例如重组的特殊性税务处理优惠、公募证券投资基金的免税优惠、个人在二级市场买卖股票的免税优惠等，大家可以结合自身的情况，争取享受相关优惠政策。
  
  
• 整合已有的资源和工具，创新性地发挥其税收作用。例如时下比较热门的通过家族信托等财富管理工具持有资产可以产生一定的税收递延的效果，以及通过外资有限合伙等架构安排同时实现税务优化和资金进出境等，多维度地满足高净值人群的需求。
  
  

周邦贵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身份、资产等的所在地对税收的影响有多大？高净值人群应如何进行全球化布局？

叶永青
身份、资产等的所在地会对高净值人群及其企业在各个国家（地区）的纳税义务产生较大影响，其中，个人或企业的身份将会影响其税收居民国的确定，资产等的所在地将会影响税收来源国的确定，再结合各个国家的具体税法规则以及税收协定（如有）的约定，经济全球化下高净值人群的税收处理将会更加复杂。
税收居民身份规划是全球资产配置的重要环节，这是各个国家行使税收管辖权的依据和基础，将直接影响到税法规则的适用，不同国家的税制有着非常大的差异，在一个国家可能需要被征高额税收，可能换个国家就不征税了。另外，在全球范围的税收透明度不断增加的大背景下，判断税收居民身份是根据CRS和FATCA开展金融账户涉税信息交换的基础，换句话说，税收居民身份将决定信息将被交换回哪个国家的税务机关。
不过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仅仅取得境外国籍或永居身份并不能马上改变税收居民身份，有效的税收居民身份规划需要对国籍、永久居民身份、居所、家庭、经济利益关系、各地停留时间等进行科学合理的安排，否则可能会存在较大的税务合规风险。
另外，资产所在地也将影响到税收政策的使用，尤其是涉及到股权、不动产、无形资产等资产，不同国家的税制也存在较大的差异，个人或企业可能需就取得、持有及处置资产在资产所在地纳税。因此，如何以适当的架构持有资产，以及如何进行适当的交易安排等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些都需要从税务的角度进行提前考量和规划。

周邦贵
越来越多的高净值人群开始关注并运用家族信托、家族办公室等工具，从您的实践经验来看，这在税收上是否具有优势？

叶永青
家族信托、家族办公室等工具不仅具有财富保值增值、风险隔离、财富传承、身份规划等优势，而且在税收上也具有一定的优势。
就家族信托而言，目前中国的信托税收立法目前仍基本处于空白状态，实践中税务机关也未进行严格的税收征管。例如，对于受益人从家族信托取得的收益，信托公司通常不会主动代扣代缴相关税费，受益人可能也不会主动申报纳税。不过，这类税务处理的合规性仍需进一步分析和探讨，而且从长远来看，随着信托税制的发展完善，当前的这些税收漏洞很可能会被逐渐堵上，因而在信托设立阶段也有必要提前考虑潜在税务风险并进行合理规划。
此外，如家族信托取得收益后不向受益人进行分配，而进行连续的投资，则通常不会产生与受益人分配相关的税收，可以产生一定的税收递延效果，这也是信托的税收优势之一。
就家族办公室而言，有些国家为了吸引资金流入，针对家办出台了专门的税收优惠政策，在家办的组织架构、经济实质满足特定条件的情况下，可以适用相应的免税计划。此外，在一些国家的移民政策下，家族办公室还可以帮助部分家族成员取得该司法辖区的居民身份，有利于将身份规划和财产规划结合起来进行统筹布局，以期达到更好的税收效果。
内容支持
金杜律师事务所
金杜律师事务所，被广泛认为是全球最具创新力的律所之一。近3000名律师，分布于全球30个城市，借助全球平台，协助客户了解当地挑战，应对地域性复杂形势，提供具有竞争优势的商业解决方案。
文中金杜回答部分著作权归金杜所有，本文的所有内容仅供参考与交流，不代表金杜律师事务所的法律意见以及对法律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