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山触摸一段红色履痕

福建政策君

走进荷山，就走进一段红色印记的历史。
在当年的“儿童团员”、现逾90岁高龄的沧桑老人陈能清炽热的记忆中，在他指点比划的手势里，在他绘声绘色的表情中，将当年一页革命历史的图景作了生动地描述，让人感到那曾经逝去的岁月似乎又回到身边——
1933年到1934年期间，彭德怀、藤代远、杨尚昆、王震等率领中央红军东方军曾二度驻扎沙县富口荷山村，驻扎的红军最多时达1万多人。当时，村头隘口的左右分别设有红军哨卡、土堡炮台。村内设有红军司令部、通讯部、造币所、红军医院等。

（图片来源网络）
虽然，荷山距沙县县城34公里，平均海拔不过800多米，但因其四面环山，村口呈“U”字型，地势险要，对兵家来说，号称易守难攻。这就难怪红军会选了这么一块宝地。
在老村民的记忆中，这群大兵穿着灰色军装，头上戴着一颗有五角红星的八角帽，操持着全国各地的口音。他们都是受压迫、受剥削的工农子弟或进步青年学生。
村民陈炳柱的父亲陈能燕30岁时参加了红军。陈炳柱回忆父亲在世时讲的故事时说，“红军买青菜买米买肉，都会给我们钱，住在我们老百姓家里的红军都是打地铺，我们自己则睡床铺”。他亲眼看着红军为人民，群众纷纷支援红军，为红军送粮送草。荷山区苏维埃政权还组织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把得来的谷子及其他实物分给了贫苦农民，把土地、山林等进行了分配，采取计口分田的办法，分田到户并造册登记……
红军的到来，他们对百姓的好，村人看在眼里，更记在心上。村人通过识字、唱红军歌谣、听故事、学文化，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在红军指战员的宣传发动和思想教育影响下，村人认识到，这是一支真正解救百姓苦难的穷人自己的队伍……于是，村人被动员起来了，荷山沸腾起来了。当时荷山村人员400余人，而积极报名参加赤卫队、儿童团的近70人，有4人参加了红军。
随后，就在1934年1月10日， 军团长兼政委彭德怀在荷山司令部下发命令“三军团进攻沙县”，指挥解放沙县战斗，歼灭了卢兴邦的反动武装，夺取了胜利，建立了沙县苏维埃政权。

（图片来源网络）
彭杨大军离开荷山后，为了纪念，村人在原红军战士曾经站岗的哨卡基础上，搭建起“红军亭”；将红军为解决军民饮水问题而挖掘的水井，命名为“红军井”；将因疾病而牺牲的三位红军战士的墓地，命名为“红军墓”。同时，还留下了这首在军民之间传唱已久且耐人寻思的红军歌谣：
  
一月同志们啦正月正，要去革命要精神。
不怕困难不怕艰苦，不怕困难要吃苦。
二月同志们啦二月二，要去革命要真心。
不要去嫖，不要去赌，不要去嫖不要去赌。
三月同志们啦三月三，要去革命当模范。
要去革命不怕死，要去革命不怕死。
……
  
当陈能清老人穿着人字拖鞋，像刚从地里忙完回来的样子，在“红军亭”下充满激情地向我们唱起当年红军在村里教唱的红军歌谣时，我以为时间和空间都改变了，仿佛进入当年艰难岁月的情景，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拿着红樱枪为红军站岗放哨或送信的“红小鬼”。相信，歌谣里唱的都是红军时期团结战斗和艰苦生活的真实写照。从歌谣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其平凡、朴实之处，可谓通俗易懂，甚至是口号式的直白，诸如“不怕困难要吃苦” “ 要去革命要真心” “ 要去革命不怕死”。可是，这的确又很容易让人接受或很让人难以忘怀。

荷山的早晨，安静恬淡。
眼前的荷山，翠竹青青，鲜花满地，满山遍野随处可见红豆杉、银杏等珍贵树种，望之蔚然生秀。显然，这里没有钢筋水泥制造的“森林”，也没有人为的环境污染，只有格外清鲜的空气。我想，在这里，每一条山径，每一棵树下，都留下过红军指战员们的足迹，每一座山坡，每一家庭院，都曾落下过红军指战员们的欢声笑语。
踏着前人的足迹，沿着他们的故事行走，我们一行来到“红军墓”前。
面对“红军无名烈士墓”，有如面对朝圣者虔诚不渝的精神信仰、坚韧顽强的意志，我的内心充满了敬仰。因为近些年，就传说国人是缺乏信仰的，或者说，大都没有信仰。都说，现代的人，大都变自私或冷漠了，而这又让人如何去理解什么是信仰？什么是不为名利的情怀？
那么，什么是信仰？从字面上理解，信，即信奉，仰，即崇高。某种意识让人信了，还会奉若神明，且怀崇敬之心，尊崇有加。
力量源于崇高的信仰。而在这里，我似乎找到了他们信仰的答案。
四海为家处处家的三位红军战士，他们如花般的生命凋零了，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想当年，他们跟着共产党的队伍走，是带着梦想或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用自己年轻的热血和生命，为中国的革命事业，为穷苦大众寻找或开创一片有饭吃、有田种、有事做、人民可以当家作主人的新天地，因为有了目标或方向，因为“要去革命不怕死” “革命成功再回家”，因而乐于奉献一切，且无怨无悔。然而壮志未酬，没有等到最后胜利的那一天，却和许多战友一样，长眠在不知名的山岗、雪山、草地、路边。而他们三个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荷山作为安息地……真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在这里，我读懂了什么叫烈士忠魂，什么叫马革裹尸的豪迈气概！我似乎触摸到了他们的铮铮铁骨，感悟到了什么是信仰的力量……
一阵清风吹来， “红军墓”附近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把我从往昔的艰苦岁月中拉回来。我想，他们生前虽然没有留下豪言壮语，更没有留下感人事迹，更没有获得英雄勋章，但，小小的荷山、弯弯的小路、参天的大树、依旧的遗址，并没有忘记他们，而且勤劳朴实和善良热情的村人将会让一代一代的子孙永远记在心上。
作者：三明沙县税务 林洁
（刊登于《海峡税务》2021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