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四川政策君

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图为作者和程程
“程程，快拿到，说谢谢嘛，快谢谢阿姨...”一旁的老奶奶对着小男孩儿不停叫唤着。这个叫程程的小男孩儿只羞怯看着我，手上迟迟不见有动作，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在黝黑的脸上倒显得格外明亮。我挪着身子离他更近了些，拉开袋子朝他展示里面的东西，都是些印着卡通人物的崭新文具，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个紫色的文具盒，小声地说这个是迪迦奥特曼，我说：“对呀，喜欢吗?这些学习用品都是给你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接过我手中的袋子，谢谢两个字卡在嗓子眼儿几不可闻，脸上却渐渐晕开了收敛害羞的笑容。
时值2020年，暑气渐浓，蒙溪河水唱着欢歌绕着村落蜿蜒而过。我第一次来到单位联系的乐阳桥村，听驻村第一书记邓俊介绍，这几年的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已经让乐阳桥村变了大样，放眼望去，一派新农村田园景象。儿童节这天，市局团委组织青年干部来这开展“心手相牵快乐成长”关爱留守儿童活动，我有幸参与其中。村上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新鲜有趣，村道两旁盛放的鲜花、农家院落架子上垂满的瓜果、棋盘般散落的成片虾塘、连村委会门口的“幸福超市”都洋溢着安居快乐的氛围。
尽管烈日当空，但是村民们依然热情不减，三十来个留守儿童簇拥在村委会，挨个儿领我们给他们发放的学习用品。领到学习用品的孩子三三两两奔跑着聚集在村委会门口的小广场，一群踢皮球的、一堆跳绳的、剩下零星的几个也在你追我赶着，手上提着刚领到的袋子随着跑动的步子荡漾得老高，阳光下的笑容和汗水都特别张扬，我们几个“老阿姨”不禁感叹：小朋友可真容易满足，快乐那么简单。环视一圈，刚才那个叫程程的孩子又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蹲在村委会门口，怀里抱着袋子，本来瘦弱的身子蹲缩起来显得更小了，眼睛直直地望向小广场，没有任何表情。陪同他的奶奶在不远处和其它村民聊着天。他就一个人静静地蹲在那。我径直走了过去，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他却悄悄往旁边移动了一步，与我隔开了些。“ 你叫程程对吧?”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专注在那群踢皮球的孩子身上，随着皮球的滚动，他的眼珠子也跟着移动。“程程，你可以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呀，把袋子先放奶奶那。”身旁依然没有传来回应。太阳晒在我们身上竟觉得周遭空气有些凉。灵机一动，我从包里拿出为了防止晕车带在身上的话梅糖，递到他面前，他终于把头转向了我，只拿了其中一颗。我笑着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笑的孩子不吃糖肚子头也是甜的，我现在不吃，我肚子里是甜的”。他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我。“快吃嘛，尝尝甜不甜”，他把整颗糖包进嘴里，嘟哝一声“好酸”，“你要笑着吃，一下就甜了”我逗他说。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微笑的样子，还没成功，就自己笑了起来，说甜了，又害羞的低头看着手中的糖纸。我把剩下的那颗糖放他手里，顺时从他手中拿走学习用品，对他说，“我把这袋子先给你奶奶拿着，一会儿我们去踢皮球。”他还没反应过来，我便起身向他奶奶走去。
程程的奶奶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嗓门也大。我问奶奶，程程怎么不去和其它小朋友一起玩耍呢？奶奶说：“不用管他，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爱说话，就喜欢呆在屋头看动画片，不爱出去跑，还省得我一天到晚到处去找他”。我说：“孩子皮肤咋这么黑呢？”“他老汉就黑”，程程奶奶说道。我继续说：“老这样下去，以后程程上学了也没有朋友，很容易性格孤僻哦”。奶奶只说以后长大了就对了，接过我手中的袋子后便不再与我交谈。我回到程程身边，把他拉了起来，他低着头扭捏地跟着我向小广场走去。
皮球刚好滚在他脚下，前面那群小孩子大喊，“快来一脚!”他犹豫着迈腿，我说程程使劲踢过去，他抿了下嘴，脸颊两块肉都鼓了起来，随着抬腿的动作球终于飞了出去。我们也跟着球跑了过去，左一脚右一脚地混进了人群。正午的太阳着实火辣，脚下的皮球像是放在地上炙烤的烫手土豆，不断滚动着翻面儿，程程的情绪也已被点燃，身着红色衣物的他更像一团烈火，在广场上燃烧，闪着耀眼的火光。他奶奶叫他回家吃饭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满脸的汗水遮掩不了眼神的兴奋。只一秒就又低着头，垂着眼，跟在奶奶身后慢慢走着，时不时回望还在广场上踢球的小朋友。我大声地叫住他，让奶奶等一下，把他拉回踢球的小朋友中间，问平常他们都什么时候在这踢球，小朋友说每天放学都在这玩。我跟程程说，以后你每天下午五点也在这来跟他们玩好不好，他的眼睛闪了闪光，望着其它小朋友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回应。其中一个大点儿的小孩儿说，“来呀，人越多我们还可以分队踢”。程程终于笑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跑向奶奶。我过去跟奶奶说，“程程太瘦了，要多加强体育锻炼，还不容易感冒。每天傍晚可以在这跟其它小朋友踢踢球，村委会的图书阅览室和‘五点钟书屋’也在旁边，踢累了还可以在这看看书，阅览室里儿童读物很多，你们也不用给他单独花钱买，还不着急四处去找他，多方便，一举几得。”奶奶说：“村委会离我们屋头近，走路几分钟就过来了，他明年才读小学，现在还没得作业，我都不管他的。”我摸了摸程程的头，“程程再见，要记得和小朋友每天来踢球，旁边的图书室还可以看连环画哦!”程程扯了一下我的衣角，问我明天还来不。我说你还太瘦小了，都跑不过我，你先和这些小伙伴们一起玩，等你技术好一点了，我再过来和你踢球。他点点头，跟我说了再见便跟着奶奶回家去了。一老一小，一步一趋，太阳下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远。
万物始于春而成于秋，在收获的秋天，我第二次来到乐阳桥村，满目都是黄灿灿、沉甸甸的耙耙柑、沃柑、丑橘挂满枝头，在秋阳下比着个头。第一书记邓俊特邀我们前来观赏村上的百亩果园，据他介绍这几百亩地之前可是大片的闲置地和撂荒地，在驻村工作队和村两委的带领下，村民们同心协力，集体开荒，把家门口的黄土地变成了创收致富的“黄金”地，路过的村民望着这一个个金果子，丰收的喜悦溢于言表。“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距离上次到来竟已逾一年，不由得我又想起了程程，他应该上小学了吧。
  回到村委会，路过整洁明亮的阅览室，我问邓书记，这个阅览室平时来看书的村民多吗?邓书记一脸自豪，说每天都有几个村民固定来哟，还有几个小朋友也经常来。我拿出手机，翻出去年夏天和程程拍的那张照片，指着问他，“这个小朋友你认识吗?”邓书记只看了一眼便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个是程程嘛，差不多每天都在小广场这踢足球，还经常看他在阅览室里面看书，是个爱学习爱运动的小朋友，嘴巴也甜，现在比照片上都长高了好多喽”。
收起手机，秋风吹在脸上真惬意，乐阳桥村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到处都充满着奇迹。

文字|刘思辰
编辑|张娟
审核|张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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