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声悦耳｜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甘肃政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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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推出肃州区税务局李真娇作品《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由民勤县税务局李姝睿朗读。



我在河南中部的一个农村出生长大，不到五岁就因为大人忙种地被提前送到学前班去了。我每天跟着同村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姐姐们步行去上学，每天回家时脸上都被飞扬的尘土弄得像花猫脸，人也像是在土里滚过的泥猴。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上学的意义，只知道写作业很烦，宁可去地里帮忙拔草、栽辣椒、摘棉花。
  上小学六年级的寒假，父亲的高中同学找到家里来，说两年没见了，想得很，趁过年来看看。听说我要上初中了，这位在县城初中当老师的叔叔直言，你们乡初中的升学率几乎是全县倒数，要是不想耽误孩子，就让她到我们学校来上学，但是得通过入学考试。这句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总考班级前几名，并不觉得考不上初中。但父亲显然很在意，时不时提醒我：“你可得好好学习，要是以后考不上啥好大学，就别念了，也别想着出去打工，就跟着我们种地下力吧！”
  考大学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隐约知道考上大学的人很厉害、有出息。但打工和种地这两件事就很清楚了，种地的辛苦显而易见，再说打工，村里不上学的男孩们，要么被父母送去学门手艺回来开店，要么就去打工，女孩都是打工几年回来结婚。如果男孩打工带回来一个外地媳妇，村里的人就会一边羡慕外地媳妇不要彩礼或者彩礼少，一边笑话这家没有钱只能娶外地人。如果女孩跟打工认识的对象结婚，八成一家人都要被父老乡亲戳着脊梁骨骂：“这家门风不好，女儿跟人跑了。”注意，说的是“跑了”，而不是“结婚”。
  选择婚姻自主的男孩和女孩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男孩会被夸“有本事”，女孩大多会被说“门风不好”。那时候，隔段时间就能听到谁家女儿“跑了”，隔两三年就会听说哪家父母不同意女儿选的对象，女孩为了让父母妥协而绝食，甚至用喝农药、上吊这种极端手段来反抗。那些如花一般美丽又短暂的生命，离开世界时基本不超过24岁。村里的女孩大多十四五岁辍学，在家待上一年半载，就跟亲戚或者小姐妹一起出门打工。三五年过去，十七八岁了，就回来结婚生子，再重新去打工，或者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外面精彩的世界曾经为她们打开了一扇小门，她们走出去又很快回来，有的从此再也出不去了。
  我不害怕种地，农村长大的孩子，农活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害怕的是一天天一年年过得毫无变化。村上唯一一户有藏书的家庭，夫妻俩都是老师，我去他们家借书已经借得不好意思了。听说初中每周都会有一节计算机课和一节阅读课，计算机课可以玩电脑，阅读课可以去图书馆借书。就在我对上初中心生向往的时候，我的好友萍却开始担心她未来的命运。
  萍是她父母五十多岁时抱养的孩子，六年级下学期时她悄声对我说：“我怕他们再不让我上学了。”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她：“你爹妈很疼你啊，再说还有义务教育法……”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高中，见面越来越少。大一寒假，她到我家来玩，才知道她已经辍学两年多。她走后，母亲叹气，说她爹让她辍学，是怕她考到外地后不回来。萍有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姐姐，二十岁左右自杀了，之后才有的她，所以她父母才把她看得这么紧。我大学毕业那年，听说萍已经嫁到邻村，丈夫出门打工，她自己在家带两个孩子。
  高中时，奶奶心心念念让我趁早学做饭，理由是不会做饭的话，将来结婚了会挨打。爷爷笑着反驳奶奶：“老太婆你不懂就别说了，我孙女学习这么好，不用学做饭，将来考大学找个好工作，挣钱了上街买着吃！”
  现在，我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成功过上了爷爷说的“挣钱了上街买着吃”的生活，也不再偏激地认为做家务就是没出息、没意义。但生活不能只有做家务，就像母亲对我说的，学会做饭不是说你必须天天做饭，而是当你想吃什么却买不到的时候，自己就能满足自己，不用求人。读书也是这样，让我能自食其力，让我拥有挑战困难走出困境的勇气与能力，让我认清生活的真相仍然热爱生活。上学读书让我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
  “我是女高人。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这是华坪女高的校训。校长张桂梅告诉女孩们：你生来就是高山，生来就是人杰，你的努力是为了走出大山、成就自己，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要比男性强，你被人尊重是因为你的眼界与能力。
  在老家方言里，人们把不识字的人叫“睁眼瞎”。现在的年轻人里应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文盲了，但身处信息爆炸的时代，不读书、不思辩，人云亦云，困在算法推荐的世界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睁眼瞎”。
  在此借华坪女高的校训与所有女孩共勉，愿我们永远走在读书上进的路上，不做“睁眼瞎”。


本期作者：李真娇
酒泉市肃州区税务局机关党委工作。喜欢阅读。相信教育改变命运，读书改变人生。

本期主播：李姝睿
武威市民勤县税务局工作。生活是平凡的，但不是平淡的，希望在平凡的生活中留下不平凡的印记。

来源：甘肃税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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