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青春最好的模样

陕西政策君

青春最好的模样
——致敬最可爱的人
  作者：屈卫国


那年我八岁，还保留着让人愉悦的颜值和充沛的体力。我家就在训练场的隔壁，入目所及全是英武挺拔的解放军叔叔，一段时间也有臃肿的女兵混入其中，小心翼翼选择干燥的地面匍匐练习射击，装摸作样比划着拉枪栓，偏过身子向我们允诺一会儿就发水果糖。其实我们更愿意去观摩男兵们的格斗刺杀，他们个个冒着热气，虎虎生威棱角生硬，就是脾气暴躁，不敢对视，里面藏着刺刀的寒光。双方表现迥异，这边不得要领消极怠工，那边杀声震天超常热烈，带兵女班长破坏了读者们宽严相济的期待，命令新兵全部起立，贴着脸凝视端详，摘掉棉手套，把自己扔进带有冰碴的雪水里，腮帮紧贴冰冷的枪托，目光如炬，人枪合一。那些女兵提前兑现了承诺，匆忙塞给我们水果糖，齐刷刷扑倒在空旷的原野上，寒风凛冽，男兵们“打靶归来”的歌声渐渐遥远清冷。水果糖在琴键般松动的牙床上愉快地翻滚，甜蜜好似山边的晚霞，迎着漫天飞雪尽情绽放吐露芳华。


军人服务社的墙根下坐满了没带帽徽领章的一群人，听大人们说是我们部队代管的工程兵，我想到了军棋里的工兵，除了排雷别无他用，他们应该是在大山深处为野战部队构筑工事，所以军装看起来格外破旧，打着补丁，泛着白边，脖子上套着荷叶模样的垫肩，蓬头垢面，不善言辞，澡堂大池子水面上永远飘着厚厚的油层。这些战士很随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借过我的钢笔埋头书写家信，我躲在一旁，忙着享用他们提供的午餐肉和橘子罐头，他们起口的方式、刀法的熟练堪称专业，不用担心贪吃而顾忌到划伤嘴角。他们不久后就消失了，身后留下一条贯穿天山南北的国防公路，沿途有着瑰丽的风光和动人的传说，我父亲感慨，这是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创造的奇迹，这条公路有个英雄的称谓，叫做“独库公路”。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群，我拿着彩带，上下挥舞，尽情挥洒崇敬之情。解放CA10B缓缓地驶来，没有令我激动的坦克大炮，汽车大厢板上站满了人，战士们身上光秃秃的，连一顶钢盔都看不到，像是工厂里刚下班的一群工友，在汽车上随意地靠着，没有笑容，没有互动，机械地挥手，冷漠地直视前方。县城大礼堂召开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英模报告大会，掌声雷动，随即是黑压压的一片哭声，英模代表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水、弹药不足、地形不熟、情报有误、指挥不畅，每天都是生死离别，面对狡猾善战的敌人，侦察连邢连长带领全连官兵，灵活机动，越战越勇，全连参战156名，歼敌209人，牺牲4人，伤残6人，伤残人员中也包括在最后撤离过程中掩护战士触雷受伤截肢的邢连长。


掀开挂历做成的门帘，屋子里欢声笑语，茶果飘香，原来大人们在喝酒聊天，我配合着笑脸相迎，端茶续酒，那是我认可的有意义的一天。我见过的侦察连连长邢叔叔站起来，双手慢慢提起裤腿，露出了闪着金属光泽的假肢，整个房间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一位叔叔脸上都躺着泪，我妈将我搂在怀里推向里屋，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邢叔叔率先笑起来，眼睛通红，眼神明亮，大声嘱咐我妈再加个菜，我小心翼翼端上来不让大拇指陷到菜汤里，就被大人们举过头顶，齐声高唱“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
班主任通过我们院子的杨眉通知我父亲来学校一趟，我忐忑地趴在教室的窗台上关注着会谈进展情况。解放军孔武有力，张弛有度，频频点头，热情地和班主任握手告别，随后就换了一副面孔等着我。问题很刁钻，“为什么同样的老师，同样的教室，杨眉次次一百，你上学期及格了几次?为什么还是旷课、抄作业、打架欺负女同学，做检查、做保证还是屡禁不止，为什么管不住自己，你还有多少信誉？”，我不惧暴风骤雨，就怕阴霾密布黑云压城。我喘着粗气装作镇定，他说了好多道理，我都能背诵但不知其意。他默不作声，拿出刀子给我削好满满一盒铅笔，笔尖欣长，后来多数用在了杨眉身上，很容易被折断；接着用作战参谋的手法给我所有的课本包上牛皮纸，一笔一划刻上我的名字，等待墨水干透后叠在一起，压上石块熨平书角。最后狠狠搂紧我，“我外出拉练，照顾好你妈妈，孩子，要赶紧醒悟，要对自己狠一点，你是男孩！”。这句话毫不费力地刺痛了我，精准地传递着军人的荣誉感，我开始放心地掩面哭泣。
火热的年代承载了久远的记忆，每一次翻看照片，都让人热血沸腾，65式军装朴实无华，五角星熠熠生辉，伴随着父辈们度过最美的青春，每一次危难之际都能见到你们的身影，你们还是那样年轻，眉宇中透着忠诚、果敢和刚强。都是青春年少，稚嫩的脸庞落不下一点尘埃，燃烧着火一样的青春，是你们抵御外辱挺直了中国人的脊梁，是你们爬冰卧雪舍生忘死让列强见识了中国人的决心，是你们无私奉献忠诚守卫着国家的发展权益，“解放军来了，我们就踏实了”，这是河南受灾老百姓们的最高褒奖，这也是你们青春无畏、最好的模样！
（督查内审科供稿 纳服中心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