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艺术·人生——评《艺术家们》

福建政策君

《艺术家们》是著名作家冯骥才的最新力作，也是中国小说界为数不多的直接将笔触指向艺术家（在小说中主要是指画家）这一群体的小说。

  写画家题材的小说很少，这不仅仅是因为，画家所应用的艺术手法与作家毕竟有很大的不同，隔行如隔山，懂绘画艺术的作家屈指可数，可冯骥才老师恰恰自己就会画画；更因为，诚如小说中所提到的，中国的文人画传统，实际上已经接近于消亡了。所以，某种意义上，《艺术家们》也像是某种“文艺复兴”之作，复兴我们的文人画传统，如果更专业点，就是“宋画”传统。


小说虽然标题是《艺术家们》，但在封面的装帧编辑上，特地将“艺术家”放大，而“们”字缩小字体。一方面，这说明，作为一个群体的艺术家们，只具有维特根斯坦所说的“家族相似性”， 而实际上每位艺术家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都有自己对艺术的独特理解。“艺术家的工作就是把艺术个性化。”另一方面，小说的主人公只有一个，就是楚云天。小说实际上是围绕着文人画家楚云天的朋友圈展开的。

除去序文外，小说共分三卷，非常朴实的“前卷、中卷、后卷”，像一幅画卷徐徐展开。楚云天的朋友圈刚开始是固定的三个人：楚云天、洛夫、罗潜。在万马齐喑的大革命时代，他们号称“三剑客”，以秘密沙龙为据点，偷偷交流探讨关于绘画、音乐、文学的禁忌话题，享受着心灵的幸福和快乐。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情节的进展，楚云天的朋友圈也开始发生变化，原先的朋友渐行渐远，新的朋友重新加入。这其中发生了众多周知的唐山大地震，楚云天所在的天津也被波及。这场大地震，不仅仅是物质意义上的摧毁，更是一次精神意义上的革故鼎新。大地震之后是转型期，曾经被压抑的艺术潜力得到全面爆发，并赢得了社会的尊崇。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推进，商品经济的逻辑开始裹挟一切，最终，“三剑客”在商业化大潮下，艺术观发生了分歧，各自走向了自己的道路，有人也因此走向了不归路。可以说，整部小说，就是以“艺术家们”的命运和艺术观的嬗变，来折射出时代的变迁。而其中，凡是获得巨大成功的艺术作品，无一不是扣准了时代的脉搏，发出了时代的最强音，如从大革命时期转型到改革开放初期的《解冻》，以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期的《农民工》等等。这些作品是在权力逻辑和资本逻辑的夹缝中发出的艺术声音，是艺术存在的意义。



如果说，楚云天的男性朋友圈更多地反映出时代特征的话，那么，他的女性朋友圈则更多地反映出他的人生一面。这里，既有时代的特征，但更多的是表达出了人性的复杂。有趣的是，冯骥才老师似乎喜欢“三”这个数字，楚云天的女性朋友圈同样是三个人，当然，不包括他自己。作为一个有才华的艺术家，楚云天很幸运地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作为妻子：隋意。隋意是个温柔善良、通情达理之人，也是一个把美学贯穿到生活的细节中的人。这对神仙眷侣受到了很多人的羡慕。可是，楚云天身上的艺术的浪漫气息，使他无法抵挡外界的爱慕者的诱惑。于是，在他的人生中，出现了两段精神出轨：一个是大革命时期的艺术系女学生雨霏，另一个是商业化时代的初出茅庐的女画家白夜。比较这两段不同风格的浪漫经历是颇有意思的，雨霏的浪漫是充满诗意、奋不顾身、毫无功利心的，而白夜则是充满市侩、欲擒故纵、功利心重重的。只是，最后，二者都殊途同归。美丽但却罪恶的浪漫之花终于枯萎，而两位女性，也不约而同地走向了商业利益，走向了与艺术背道而驰的世俗平庸，留下的是被伤害的象征精神纯美的隋意。这里，我们看到了类似毛姆《月亮与六便士》的主题，那就是艺术家以其天才的一面为社会创造美，但他也可能以其不道德的一面创造出恶。《艺术家们》毫不回避人性的复杂，把这种美和这种恶都刻画了出来。也正因此，小说中提出了一种新的艺术观，那就是用“爱、美和宽容”修补“人生的失误”的朋友，才是“真正的艺术家”。这其中，有楚云天的男性朋友罗潜，也有二次宽恕和原谅楚云天的隋意。他（她）们身上体现出的，是一种关于人生的艺术品质。


《艺术家们》是一部波澜壮阔的作品，它擘画了时代、描摹了艺术、刻画了人性。难能可贵的是，冯骥才老师以其对绘画的精湛了解，将画家绘画的过程和心境，也以形象而又绝美的语言描写出来，让我们得以知晓伟大艺术作品产生的绚丽过程。
  这是一本关于艺术秘密的书，也关乎时代，更关乎人生！

来源：莆田税务 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