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与珍惜

福建政策君

2020年5月10日，又一年母亲节，也是外婆离开三周年的日子。
母亲常将外公挂在嘴边，倒不常提起外婆。外公独宠母亲，街坊邻居都知道，母亲自然常将外公挂在嘴边。在外婆卧床的那几年，母亲提起外婆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虽然都是些往日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每每这时，总能把母亲的思绪拉回她的小时候。母亲绘声绘色地描述以前的故事，让人听得津津有味，而她脸上的每个毛孔仿佛都洋溢着幸福感。
跟外婆相处的日子，大多集中在每年的寒暑假。外婆留给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对我独有的亲昵举动。无论什么场景，她只要见到我，都乐呵乐呵地一把抓过我，双手托着我的脸，将她干瘪黝黑的脸埋进我的脸颊，左右摇晃亲个遍，就像我脸颊抹了蜜似的，不想错过一丝甜蜜。伴随外婆这一系列动作的，还有特别大声的“啵”声。虽然内心拒绝，但因为人小，还是摆脱不了每次见面时外婆带给我的“甜蜜负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婆见我便不再做这些举动，或许因为我年纪大了，又或许外婆年纪大了，这些慢慢成了回忆。

三年前的母亲节，外婆走得很安详。
火化那天，天阴沉沉。丧事在农村也有诸多流程和环节，我也不知如何安慰母亲，只尽可能地待在她身边帮她跑跑腿。母亲要强，没听到她嚎啕大哭，嗓子却哑了。大舅拿着遗像走在最前，外婆的其他子女和儿孙围绕着灵车缓缓向前。哀乐穿过农村的树林，婉转悠长， 增添了几许悲凉。看不到母亲的脸颊，但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冰冷的乡野土路上，炸开了花。母亲佝偻着背，连跟着灵车都似乎有些吃力。灵车上的人啊，是她的母亲，从今以后，她将不再有妈妈，那句“妈妈”，再无人应答。想到这，我也啜泣起来。毕竟妈妈在，谁都是孩子。

三年了，母亲仍将那一天记得很清楚。母亲传承了外婆的一手好厨艺，她说那一天要回去在老家的老灶上煮顿饭，柴火烧出来的饭菜香，有以前饭菜的味道。我想，那可能是母亲对外婆味蕾上的回忆吧。
看着母亲的样子，好像慢慢有了几分外婆的模样， 几许白发，几许皱纹，弯着背，走路慢悠悠……在印象中外婆就是这个样子。亲情血缘，一代传承一代，长辈在变老、我辈在成熟、晚辈在成长，每一代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上一辈人的影子。也许哪天，我跟母亲一同走在路上，还会再次听到别人说起“你跟你妈好像啊”这样的话语。我想我会回馈笑脸，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作者：蕉城税务 阮凯超
（刊登于《海峡税务》2020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