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税收】从特拉斯到苏纳克：英国近期两任首相税改计划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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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税务报
日期：2023年2月1日
作者：斯蒂芬·J·恩廷
译者：何振华 杨淮 昌诗瑶
编者按：1月31日，是英国正式脱离欧盟三周年。今天本版刊发美国税收基金会荣誉资深研究员、美国税收经济学研究所前所长斯蒂芬·J·恩廷的文章《英国近期两任首相税收改革计划观察》。该文对英国前任首相伊丽莎白·特拉斯和现任首相里希·苏纳克税改计划进行简要评述，并重点分析税改计划可能给英国经济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两项税改核心指向：降通胀、助企业、稳医保
特拉斯税改计划出台的背景基于英国通货膨胀率变高、英国央行行动过于迟缓导致的通胀失控。该税改计划旨在为英国实体经济提供恰当支持，进而对冲央行抑制通货膨胀不力的局面。相比而言，苏纳克税改计划可能给英国经济带来某些负面影响。个人层面，将增加劳动力成本，抑制劳动者投入更多时间去工作的动机；企业层面，将提高企业新增投资的门槛，阻碍资本形成。随着未来劳动力和资本投入的减少，英国经济的实际产出和就业率均会下降，抑制通货膨胀将变得更为困难。
综合来看，两项税改计划的主要区别在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国民保险税三个方面。
个人所得税方面，目前英国个人所得税对年应税所得额超过12570英镑（1英镑约合8.36元人民币）免征额的部分，实行20%、40%和45%三档税率。特拉斯税改计划将20%的基本税率降低至19%，并取消45%的最高税率，实行19%和40%两档税率，以期达到普遍减税、高收入人群减税更多的效果。苏纳克税改计划则维持现有三档税率不变，但将个人所得税45%最高税率门槛从年应税所得额15万英镑下调至125140英镑，从而达到对高收入人群增税的效果。同时，2023年4月6日至2028年4月5日，免征额、40%税率级距起点将不考虑未来通货膨胀因素，继续维持在当前水平。
企业所得税方面，2017年以来，英国企业所得税实行19%的单一税率。2022年3月约翰逊政府执政期间公布的《英国政府2022财年春季财政预算案》曾提出，自2023年4月1日起，年应税所得额超过25万英镑的企业（约占英国10%的企业）的税率提高至25%，从而对小型企业和大中型企业实行19%和25%两类差别税率。特拉斯税改计划取消了这一增税计划，将企业所得税的税率继续维持在19%，以提高英国税收制度的竞争力、激励英国的投资、创业复苏，促进经济增长。苏纳克税改计划维持19%和25%两类差别税率不变，并对应纳税所得额超过1亿英镑的银行加征3%的附加税（实际税率达28%）；同时提高能源行业暴利税，将其适用税率从25%提升至35%，并对海上风电、核电、太阳能光伏等低碳发电企业（同时满足电力销售价格超过75英镑每兆瓦时，一定时期内发电量超过100亿瓦时，超额收益超过1000万英镑三项条件）的超额收益征收45%的税收。此举将推高能源成本，但苏纳克政府承诺将继续向消费者提供适当的能源补贴。
国民保险税方面，根据英国国民保险税法规定，凡达到就业年龄的公民，都要依法参加国民保险，缴纳国民保险税，以便政府能够为居民养老或因失业、患病、伤残或其他意外事故而失去生活来源者提供生活保障。2022年6月，英国国民保险税税率从12%上调到13.25%，起征点从9568英镑提高至12570英镑并保持到2026年。特拉斯税改计划指出，从2022年11月6日起，取消上届政府实施的国民保险税税率上调计划，恢复至12%。苏纳克税改计划维持国民保险税税率13.25%不变，同时将起征点12570英镑保持期延长到2028年，增加的收入专门用于帮助后疫情时代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的升级改造。
苏纳克税改计划：“隐形税”引发民众质疑
冻结税收门槛是苏纳克税改计划中一个不容忽视的隐患，即“将个人所得税免征额、40%税率级距起点以及国民保险税起征点等门槛冻结延长至2028年4月”。事实上，这是一种间接增税的方式。根据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的估计，将有600万名普通工薪阶层人士会因此增加税收负担。
最近，英国著名金融投资公司理财分析师莎拉·科尔斯对冻结税收门槛进行了批评，他认为，冻结税收门槛是一种“隐形税”，将让纳税人毫无察觉地多缴税。政府可以避免直接增税引起的民众争议，而且由于影响的是民众未来收入，大多数人很容易忽略这种潜在增税效应。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走高的通货膨胀率意味着政府通过“隐形税”手段从居民收入中拿到更大的份额。冻结税收门槛规则适用到2028年，这意味着在未来6年时间里，英国税务部门将“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民众的口袋里掏钱”。
英国未来6年不再根据通货膨胀率对个人所得税免征额、40%税率级距起点以及国民保险税起征点等门槛进行调整，将导致民众工资增长与通货膨胀不相匹配，最终降低税后可支配收入。面临通货膨胀率上升和工人提高工资要求的双重挤压，企业利润空间将进一步减小，继而会减少投资和雇佣工人，受影响严重的企业或将导致生产难以为继。同时，企业为了转移劳动力成本，可能会上调产品和服务的实际销售价格，从而加大消费者的购买成本。
历史上包括美国里根政府、英国撒切尔政府等各国政府应对通货膨胀的经验显示，通过减税并减少财政支出来降低预算赤字的手段可以为企业释放更多红利，有助于扩大产能，增设就业岗位。1981年，时任美国总统里根认为，国家对经济的过度干预是造成经济恶性循环的根本原因。为了对付滞胀，里根政府制定了全新的财税政策，提高了基准利率，通过降低税率的方式降低了企业生产成本，增加了企业投资的积极性，并积极根据美国通货膨胀情况适时调整税收门槛规则。里根政府将货币紧缩政策与减税措施有机结合，增加实际供应和减少名义需求的做法也顺利抑制了通货膨胀，社会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明显下降。
相比之下，试图借助增税来降低预算赤字或许会使抑制通胀变得更为困难。由于企业大部分投资运转资金源于税后剩余收益，因此通过增加企业税负来减少财政赤字、降低利率，从而拉动投资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建议苏纳克政府减少不必要的财政支出、根据通胀水平适时调整个人所得税起征点等相关门槛和保留19%的企业所得税单一税率，这或将成为帮助英国重回经济健康稳定增长、带动更多就业的明智之举。然而，不管是苏纳克政府承诺从2023年4月23日起将全国最低工资提高9.7%，并将社会租金涨幅控制在7%以内，还是将养老金上调10.1%，以此保证社会福利水平与通货膨胀率相适应的做法，最终都不足以抵消普通工薪阶层增加的税收负担。（译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湖南省税务局、怀化市税务局、益阳市赫山区税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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