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 非物质文化遗产背后的出口猫腻

税收杂志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历史文化成就的重要标志 ， 是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夏布因凉爽宜人，常用于夏季穿着，是以“中国草”苎麻为原料编织而成的麻布。夏布有着上千年的织造历史，2008 年，“夏布织造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不法分子竟然盯上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块金字招牌，以虚开农产品收购发票和“循环出口”为主要手段，骗取出口退税。重庆市税警密切协作，历时一年奔赴 8 省市内查外调，成功查处了一起以非物质文化遗产骗税的大要案件。


调查遇阻转方向

重庆市有上百家夏布企业注册建厂，产品远销韩国、日本和东南亚诸国，进出口总额超过 1.2亿美元，成为当地名副其实的名片产业。
2019 年 5 月，国家税务总局重庆市税务局收到国家税务总局下发的打击虚开骗税违法犯罪两年专项行动案源，指明重庆市 A 公司、B 公司存在退税异常增长、除农产品收购发票外未取得水电费发票等疑点信息，涉嫌骗取出口退税。
按照税务总局的任务部署和重庆市税务局的工作要求，重庆市税务局稽查局迅速抽调跨区域稽查局的骨干力量开展查前分析，制定检查预案，成立了三个检查小组，对 A 公司、B 公司实施突击检查。
2019 年 5 月，第一检查小组携带信息化设备对 A 公司、B 公司实施突击入户检查，在办公地点依法调取了账簿凭证资料，依法对 A 公司、B 公司有关人员进行询问。然而，A 公司、B 公司显然经过精心准备，相关人员对疑点问题“对答如流”，突击检查未达预期目的。与此同时，第二检查小组对重庆市甲区、四川省乙市下辖的 14 个村开展走访。调查中，A 公司、B 公司账列的农户最开始全部否认向企业出售过苎麻原料。但随后几天，风向急转，被调查农户全都改口，承认向企业卖过麻线，有过织布行为。一时间，走访外调陷入困局。第三检查小组飞抵上海对企业出口真实性进行外调，但负责出口的货运代理公司拒绝配合，不肯提供仓库单据，甚至篡改 A 公司、B公司的电子资料。检查陷入僵局。
三个小组的调查全部遇阻，调查人员研究调整检查方向，将首要突破方向由“出口环节找真实货主”向“运输环节查车辆轨迹”转变，主要战法由“多点开花，使其不能顾首尾”向“收缩战线，在局部战场形成压倒性优势”转变。


层层掘进见成效

按照新的思路，检查组收缩兵力专攻 A 公司的物流环节，发现企业取得的某物流公司开具的运输发票，票面信息显示 ：起运地重庆市甲区、目的地上海，运输车辆车牌号为渝 XX.A 公司还取得某物流公司提供的运输单据作为备案单证。但检查组调查发现，运输车辆渝 XX 从未到过上海。通过询问，该物流公司承认按照A 公司的要求，向其提供虚假编制的运输单据。随后，检查组先后 73 次对重庆市甲区及四川省乙市下辖的 14 个村走访调查，通过宣讲法律政策，打消群众疑虑，鼓励群众说实话、讲实情。经过艰苦的努力，调查人员核实了 A公司、B 公司账列农户从来没有卖过苎麻原料、没有织过夏布。
检查组还对 A 公司、B 公司及相关人员的银行账户进行穿透追踪，发现企业结汇后以收购农产品为由，将钱款由对公账户打入收购人员个人账户，收购人员收到钱款后，以收购麻纱的名义将钱提现。调查人员判断这是一种通过“提现伪造资金支付，又通过存现回流资金”的资金空转手段，涉嫌伪造收购业务。
根据前期掌握的证据，检查组将案件线索向公安部门移送。重庆市公安局经侦总队高度重视，会同重庆市税务局稽查局成立专案组，对两家涉案企业开展联合检查，通过问询调查，两公司法人代表及相关人员均供述伪造收购业务和生产业务的违法事实。至此，重庆市甲区夏布企业骗税团伙浮出水面。


千里奔袭终突破

正当案情看似理顺的时候，骗税团伙开始对正常的执法工作“扣帽子”“泼脏水”，串联拉拢其他夏布企业以停工停产相威胁，利用行业协会不断向税务部门施压，给检查工作造成巨大的阻力。检查组为避免拉锯战，决定再赴上海港口突破堆场仓库。
经过取证，检查组最终成功找到 A 公司、B 公司被隐匿的出口资料。根据企业入仓资料中江西、云南、广西、江苏、山东等 8个省市的运输单据，检查组兵分 8路赴八省市展开调查。
2020 年 7 月，专案组实施收网行动，成功抓获舒某某等 7 名骗税团伙核心成员，另 1 人脱逃后迫于压力主动自首。至此，这起非遗骗税的大要案件成功告破。经 集 体 审 理， 依 照 法 律 规定，决定追缴 A 公司、B 公司骗取的出口货物退税款 1879.40 万元和 1777.07 万元，停止两家企业出口退税权，并移送公安机关。随后，检查组对甲区夏布行业开展专项清理，又查明 2 户夏布企业涉嫌骗取出口退税 2131 万元，发现 3 户夏布企业涉嫌违规申请退税 418 万元。


案例启示
本案的成功破获，不仅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有重大意义，也为查处骗取出口退税案件带来如下启示 ：
四快一慢。“四快”：一是突击入户要快，找到原始表单、聊天记录等信息，可迅速突破案件 ；二是追踪资金要快，通过资金流能够掌握团伙结构和违法模式，对公安快速介入有积极作用 ；三是查询物流要快，在案件早期就要掌握假报出口的违法模式，对检查方向的调整起决定性作用 ；四是公安部门介入快，税警同步上案、同步办案对迅速突破关键人物有显著效果。“一慢”：收购调查要慢，客观上收购调查受各种因素的影响，难以快速完成，主观上检查人员主动放慢节奏，拉长收购调查时间线，增大疑犯的应对成本。
善用矛盾。按照“争取非核心成员、孤立核心成员、打击团伙首脑”的思路开展工作，形成完整的询问笔录。分化犯罪分子，形成法律制裁的心理压力，再通过讲政策、指出路的方式，争取部分人员配合调查。
行刑衔接。积极借助公安部门的手段来查处骗税案件。以本案检查为例，税务检查从案件调查初期就注重行刑衔接相关问题，紧紧围绕公安侦办的立足点和刑事证据的关注点进行调查取证，不但固定了涉案企业在票流、物流、资金流、单据流方面涉嫌犯罪的证据，还注重对企业相关人员进行评价，筛选出首要突破人员和突破方向，撕开骗税团伙的假面具。

  来源：《中国税务》2021年第3期 作者：刘玉婷 恒 焱 蒋 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