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数字税务账户应用实践及借鉴 《国际税收》2019年第12期 作者：李平、吴颖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国家税务总局岳阳市税务局
内容摘要： 数字革命在驱动行业变革新生的同时，也促使着政府数字化转型升级发展。英国在推进税务数字化进程中，将纳税人数字税务账户的建设作为改革重点，欲使其成为改变税务繁冗低效方式的突破口。目前，英国数字税务账户建设已取得有益进展，对我国当前推进“互联网+ 税务”行动计划具有较强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数字化 税务账户 “互联网+ 税务” 英国中图分类号：F810.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6126（2019）12-0041-05
一、英国数字税务账户的产生背景及发展进程 随着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的深入发展，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加速推进，在新兴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驱动下，以及人们对政府公共服务高预期和高要求的影响下，世界各国进入了公共管理部门转型改革的时代。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在现代科技和通讯网络高速发展的当下运用数字技术，相继推动着政府服务转型升级，以提高公共管理水平、提升政府服务质量、激活部门协作、优化政府形象，促进公众满意度的增长。 英国是较早进行政府数字化改革的国家。自2012 年起，英国相继出台和实施了《政府数字化战略》、《政府数字包容战略》、“数字政府即平台（Government as a Platform）”计划以及《政府转型战略（2017—2020）》，力图建立“整体政府（whole government）”,让数字化成为政府提供服务的优选方式1。 英国税务海关总署（Her Majesty's Revenue and Customs，HMRC）率先于2012 年年底公布了第一个《税务数字化行动计划》，启动了英国政府部门最具前瞻性的数字化改革，计划对HMRC 的工作模式进行根本性变革，使税收管理更有力、更高效、更加便利纳税人。英国政府于2015年宣布建设数字税务账户，既用于储存纳税人详细信息，又可使办税流程更加简易。在英国税务数字化发展进程中，数字税务账户贯穿始终。作为纳税人在数字税务系统中的身份通行证明和办税操作工具，数字税务账户是英国税务部门和纳税人交互活动的重要接口，也是展现数字化税务优质服务和优势功能的窗口。可以说，它既是税务数字化建设的必要基础，又是其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志。 2016 年初，英国数百万家企业已经通过数字化方式管理涉税事宜：98% 的公司税和99% 的增值税实现了在线申报。2016 年4 月，500 万家小企业和所有个人纳税人都拥有了自己的数字税务账户，并可用其查看HMRC 掌握的信息2。 2016 年，HMRC 在数字税务系统中进行安全信息试点、小企业财务状况电子化报送试点以及免税额分配信息告知试点；引入在线客服帮助纳税人使用PAYE 系统；授权税务代理管理客户数字税务账户；超过个人储蓄扣除标准的银行利息和房屋贷款协会34利息纳入职工和退休者税务代码5管理6。截至2016 年年底，纳税人可使用数字税务账户查看其国民保险费对养老金的影响。 2017 年，进行租金收入电子化报送试点；启动新的在线计费系统；实现税务代码自动调整、预防使用PAYE系统时多缴或少缴税款；数字税务账户集中向纳税人展示其所有纳税义务，并可用于申报额外收入。 2018 年，银行和房屋贷款相关信息纳入数字税务账户；大部分企业、个体经营者和房屋出租者按季通过数字税务账户更新其个人所得税和国民保险费信息。 2019 年4 月1 日起，大部分企业、个体经营者和房屋出租者按季通过数字税务账户更新其增值税信息7。 2020 年，预计大部分企业、个体经营者和房屋出租者按季通过数字税务账户更新其公司税信息；数字税务账户可用于提供全方位服务。纳税人可以使用数字税务账户自动上传税务部门所需信息，最终形成纳税申报表。HMRC 预计2020 年纳税申报和缴纳税款将完全通过数字税务账户实现，纳税申报表将退出历史舞台。
二、 英国数字税务账户的主要功能 HMRC 致力于通过更好地利用数据，将已掌握的信息以数字化形式进行呈现，在帮助纳税人便捷办税的同时，提高征税效率。数字税务账户类似在线银行账户，安全、便捷且兼顾个性需求。 （一）全面实时提供税务信息，消除信息重复填报 一是信息完整。目前，大多数纳税人的数字税务账户信息并不完整，HMRC 正着手改革，欲实现“一站式”服务，使纳税人能够通过数字税务账户清楚查看被HMRC 掌握的信息和自己完整的财务状况，随时检查账户中详细信息的完整性及准确性。二是实时更新。HMRC 将尽可能地实时收集并处理涉税信息，2020 年，大多数企业、个体经营者和房屋出租者应当使用电子数据记录涉税事宜，并通过数字税务账户向HMRC 定期（至少按季）进行信息更新。通过高频率的信息报送，能够帮助纳税人直观了解实时涉税状态和应纳税款的计算过程，增加其对自身税务状况的确定性，调整相应预算。三是杜绝重复填报。目前，HMRC 从其他来源中获取的信息被保存在其他独立运行的系统中，这会导致纳税人在自我评估申报时，依然要报告一些已被掌握但保存在另一系统中的信息，既增加纳税人负担，也影响税务管理效率。如发生错误、出现信息不对称，税务机关将不得不采取追索行动，导致管理成本的增加和本可避免的罚款和滞纳金的出现。改革到位后，纳税人无需再向税务部门报告已被掌握的信息，或者能从其他政府部门、雇主、银行、建筑协会等渠道获取的信息。 （二）简便快捷提供办税服务，减少申报错误 一是实施季度申报。2018 年起，英国将纳税申报由年度更改为季度，季度申报采取渐进式扩围，预计2019 年完成。截至2018 年4 月，季度申报适用于所有企业、个体经营者和房屋出租者，适用范围还将覆盖年收入超过10 000 英镑的个人8。季度申报虽增加申报次数，但精简的数字化流程有望消除传统所需的行政工作，加之可以改变过去年度申报缴税和退税的低效，减少耗时费力的后期更正处理，降低错误发生的可能性，因而会是更为有效的申报方式。二是推广办税移动化。企业纳税人按照规定将使用数字化工具记录收入和支出，HMRC 将提供办税使用的免费手机应用软件和电脑软件产品，企业及税务代理人也可以选择使用市场上购买的税务软件。使用这些工具记录时，会帮助企业更容易发现可能出现的错误（计算错误、异常数据、信息遗漏等），数据也将通过计算机或智能手机直接传送到数字税务系统后台。三是简化缴税方式。数字税务账户的功能类似于网上银行，负有多种纳税义务的纳税人，可进行一次性支付——以某税种的多缴税款来抵缴另一税种的少缴税款，感觉上是在缴纳单一税。同时，全新的在线计费系统的上线，意味着欠缴税款的纳税人能够清楚地看到所欠税额的计算过程并补缴欠税，而不用再像过去一样填写自我评估纳税申报表。 （三）提供个性化服务，满足各方需求 由于数字税务账户的全面普及和纳税人信息的详细完整，数字税务账户可以向个人纳税人提供涉税事项的个性化描述，同时通过在线客服和安全信息进行税务提示，提出纳税建议并给予相应支持。HMRC 还将根据纳税人的具体需求和状况（如临近退休），通过账户的安全电子邮件自动发送提示和建议，并且通过分析数字税务账户信息，识别试图违反税收规则的纳税人，早发现、早处理，以避免税收不遵从，减少事后采取昂贵的遵从干预措施的需求。纳税人也可以选择任何方便的时候与HMRC 进行数字化互动。除此之外，HMRC 理解不同的纳税人需要不同程度的纳税服务。针对上网有困难或其他需要额外服务的纳税人，税务局将通过其他渠道为其提供替代性服务，如电话回访、面对面咨询、税收志愿者服务和社区税收服务。
三、英国数字税务账户功能实现的基础 （一）英国“整体政府”的建设，为公共服务提供了统一平台 “数字政府即平台”战略是英国政府数字化转型中的指导思想和核心内容，具体是指政府数字服务组提供通用共享平台设施，内阁组成部门或者第三方在平台上开发附加应用，推动以平台为基础的政府数字化转型。英国通过统一的通用技术平台和门户网站GOV.UK，既覆盖政府部门的内部行政工作，又面向全民提供安全、便捷、高效的全部政府服务。依托共同的平台和技术体系，英国政府建立了跨部门合作机制，确保跨部门项目的运行，以更加灵活的方式提供在线服务，从根本上改善政府数字服务的用户体验9。 （二）税务部门内部整合，有效降低纳税人遵从难度 传统模式下，纳税人通常需要与HMRC 内设的不同部门沟通，从而确定不同税种的纳税情况：企业纳税人可能需缴纳所得税、增值税、国民保险费或公司税；个人可能需缴纳所得税、国民保险费，偿还助学贷款，取得儿童津贴；还有一些人可能在经营公司的同时又受雇于他人。纳税人进行申报时必须提供详细的受雇收入情况，尽管HMRC 已经从雇主处获取了这些信息。对此，HMRC 重新整合内部系统、配置资源，将已掌握的信息迁移到支持数字税务账户的系统中，这种融合将帮助大多数纳税人在线申报时减少信息的填写报送。 （三）持续加强第三方联系，开展多方面合作 除了加强内部融合以及其他政府部门的信息共享外，HMRC 也积极从其他第三方获取信息。如规定自2016 年起银行和房屋贷款协会应当向其提供向客户支付的储蓄利息的信息，多数纳税人无须再在纳税申报表中单独申报此项收入。此外，英国政府采用共同开发、购买服务或外包服务等方式，积极与第三方进行合作。为了实现GOV.UK 网站的正常运转，英国政府已与外部大型供应商签订了多年的IT 项目合同，并计划2020年终止这种合作，通过建立共享组件和平台，扩展平台功能，以提供更多的政府数字服务。HMRC自2016 年开始授权税务代理管理数字税务账户，并且在为纳税人提供个性化服务时，积极参考市场商业服务模式，继续深化改进以Twitter、YouTube、在线研讨会和在线客服为平台的在线服务。 （四）做好人才保障工作，营造数字化政府氛围 为了让政府数字服务全球领先，英国通过提供数字、数据和技术专业岗位，依托内外部力量创造优质学习培训机会，建立良好的职业发展道路和奖励机制，努力打造全球最具数字技能意识的公务员队伍。HMRC也对其热线服务的员工进行培训，保证所有纳税人都能通过数字税务账户在各类终端上使用全税种服务和儿童津贴服务。
四、启示与借鉴 党的十九大提出要加快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和智慧社会。运用大数据提升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推进政府管理和社会治理模式的创新，是当今时代的发展大势。在英国税务数字化建设中，其推进数字税务账户的先进经验，对推动我国“互联网+ 税务”行动计划、实现税收治理现代化具有借鉴意义。 第一，税收信息化建设需要进一步强化系统集成理念，统筹搭建集约化通用平台。从宏观层面看，英国数字税务账户，并不是税务部门单独开发的某种技术和工具，而是在“整体政府”规划下，“数字政府即平台”计划中的一个子项。政府数字化转型是公共治理改革的系统性工程，并不能一蹴而就，如若能从国家层面上确定数字政府服务质量、服务内容和数据共享的标准，以数据集中和共享为途径，打通信息壁垒，形成一套可供多部门使用的全国通用系统平台，采用统一规划、集中建设、统筹管理的模式，可以更有效地实现跨系统、跨部门、跨业务的互联互通，构建全国信息资源共享体系，从而更好地发挥经济和社会效益。英国在推行数字税务账户的过程中，破除各税种间单独申报的旧例，将各税种隔离的系统模块联通之举，也是系统集成理念下的创新表现。如果能实现税种模块的联通和跨税种税款互抵，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我国当前的退税负担。 第二，建立纳税人专属数字账户，是积极应对税务数字化、助推税收事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数字化税务模式对国家和民生的历史贡献，不仅仅表现在税收单一领域，而是会对生产方式、生活习惯、上层建筑等各个领域都产生重大影响。英国积极推进的税务数字化改革，正彻底改变纳税人的申报和缴税习惯，也颠覆着当前税务部门对纳税申报和税款征收的服务管理方式。在这样的趋势下，税收管理模式创新迫在眉睫，向纳税人分类提供安全便捷、服务多元、功能完备的专属数字税务账户，是实现税收现代化的重要手段和必由之路。 第三，整合内外部信息，实现数据增值利用，对实现实时化改进纳税服务和加强税收征管至关重要。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移动互联网等新技术的不断发展，数据呈现出井喷式增长，并迅速成为各国各地区发展的核心生产资料。英国税务部门的做法表明，税务部门进行内外部信息整合、强化技术支持、建立信息数据库，对实现实时化纳税服务和税收征管至关重要。我国税务部门应着力整合内外部信息，并提供各类保障：一是整合税务部门内部掌握的信息，定期统计更新，确保不再要求纳税人进行重复报送；二是主动加强与第三方的合作，充分获取其他政府部门、金融机构以及相关社会团体组织等相关信息，力求减轻纳税人申报负担，减轻征管难度，降低不遵从风险；三是出台相关规范，要求纳税人定期上报更新相关信息，补充缺失数据，便于税务机关更好地提供实时化服务以及加强后续管理；四是加大税务部门数字化应用人才培养以及高端人才的引进，加大对数字化服务和征管产品的研发、维护和升级，确保个人数据和敏感数据安全；五是注重移动化能力的建设，增强移动互联网架构能力和移动应用开发能力，为纳税人和税务人员提供相关移动办税和移动办公的应用，全面助力税务现代化建设。 第四，吸引社会力量，共同推进个性化纳税服务质效提升。我国各级税务部门应充分考虑“互联网+税务”行动计划下不同对象的利益、倾听其需求，广泛收集意见与建议，将数字化服务和征管理念深入到每一个细节，从而在涉税政策制定、税务部门内部机构设置、人员技能素质培养等方面做出适时调整，切实扩大“互联网+ 税务”行动计划的参与度。针对大多数纳税人数字化服务的需求，推行征纳双方数字化互动，包括事前征求数字税务账户开发需求等，是税务机关对不同纳税人最贴心的关切。此外，对少数不能上网的纳税人，英国税务部门通过其他渠道提供额外的替代性服务的做法，也值得借鉴。
Application Practices and References of UK Digital TaxAccount Ping Li & Ying Wu Abstract: While the digital revolution drives new industrychanges, it also promotes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governments. In advancing the digitalization of taxation, the UK takes theconstruction of taxpayers’ digital tax accounts as the focus of reform, andwants to make it a breakthrough in changing the tedious and ineficient taxmethods. At present,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UK digital tax account has made progressand has a strong reference for China's current “Internet + Taxation” actionplan. Key words: Digitalization Tax account Internet + taxation UK 参考文献 [3] 陈琍.税务数字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英国实践对我国的启示[N].中国 财经报，2017-07-25（6）. [4] 张晓，鲍静.数字政府即平台：英国政府数字化转型战略研究及其启示[J]. 中国行政管理，2018（3）. 3 PAYE 系统，是支付所得税和国家保险费的工具。雇主或养老金提供者代扣代缴的所得税和国家保险费，以及未缴税利息或租金等其他收入来源 的应纳税款，都可通过该系统计征。 4 房屋贷款协会来自以前集体集资盖房所形成的“金融组织”，慢慢发展成为和银行性质相似的金融企业, 从投资储蓄的角度来看就是不同的金融机构，也提供各种储蓄账户业务。全英房屋贷款协会是英国最大的房屋贷款协会，为会员提供金融服务以资助其购房，通常为抵押贷款方式。 5 职工和退休者税务代码，由雇主或养老金提供者使用，以计算纳税人需缴纳的应纳所得税额。税务代码通常以数字开头，以字母结尾，代码中的数字代表该纳税人可在纳税年度获得的免税收入，若发生影响税务代码变更的情况，纳税人应当及时报告。 责任编辑：高仲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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