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号桌（四）

姜新录

小说‖一号桌（四）
寂静夜雨声

当整个社会开始跨入梦时代的时候，许多人还沉浸在原来的梦幻中津津乐道，不能自拔。但梦之所以为梦就是因为与严酷现实有相当的距离。不付出努力和汗水，差距就会越拉越大，梦想就只能是一个幻想。当你一觉醒来的时候还得面对枯燥无味的工作和琐碎繁杂的生活，还得在循环往复的时间轮回中踉踉跄跄地从终点回到起点。但滚滚的社会变革洪流已经容不得你四平八稳地踱步前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打虎拍蝇、八项规定、改革开放、精兵简政……与时俱进、如履薄冰，在夹缝中生存就是生活的常态。即使坐在一号桌上的人们也逃不过这个宿命。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只不过小菜一碟，那就是：变通……
原来空空荡荡的一号桌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因为上一任主人被抓尚未最后结论，一号桌的主位就暂时空着，但副职们围绕着这个位置的竞争却一直在暗地里较劲。别看只有一步之遥，但这既不是轮流坐庄，也不是自动升任，别看表面上都客客气气，插科打诨，其实暗地里但都在扳着指头盘算着自己能够胜算几分。人们发现各位领导近期的长途电话费都有明显增加，去省城、帝都的出差也都是五花八门。
第一副职也就是常务被指定为临时负责人。一号桌上就开始有人祝贺他肯定高升，怂恿着众人讨喜酒喝。弄得他有些尴尬，压力陡增，但表面上依然工作努力，云淡风轻。虽然有时候有些窃喜，但他心里明白根本没戏。因为按照官场的游戏规则，如果上面真想用他，至少也得给个主持工作的头衔，才能将下面的纷争平息。这样看来，上头不仅有自己的安排，还打算看一场“九子夺嫡”的大戏。只是他确实心有不甘，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自己担任常务多年，哪次单位急难险重的事儿不是硬着头皮、豁着老命往前冲，哪次单位棘手难缠的工作不是贴着老脸、顶住压力去化解。不管论业务能力，还是论辈分资历，不管论群众基础，还是论考试积分，不能说自己出类拔萃、一骑红尘，但自己的付出和表现足以该坐上这个一把手的位置。但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世上从来就不曾有“应该”的传统，怨只怨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怨只怨自己出身农村，上头没有关系。听天由命吧，他用双手揉了揉有些酸楚的太阳穴，无奈地自言自语到。
焦躁不安的日子慢悠悠地熬过了半个月，上边还是没有任何说法和动静。这可让常务有些坐不住了。机关内常常见不到副职们的身影，托词也不外乎就那几个，有外地出差的，有基层调研的，有党校培训的，还有生病住院的。副职指望不上，他就只能直接找各部门中层直接安排工作。但这些猴精猴精的中层干部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落实工作的动作倒是出奇一致，工作上推推动动，思想上拨拨转转，认识上马马虎虎，成效上得过且过。这种不温不火、半死不活的工作状态让他着急上火。但由于隔着分管领导，他也不好发太大的火气，只是有时不免会发些牢骚。一时间机关内部人心浮动，工作停滞，作风浮夸，纪律松懈，慢慢地常务也就失去了信心。上头只不过是让自己临时负责，只有傻子才真正把自己当根儿葱。管他呢，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一个月后，常务接到了上级组织部门领导的电话通知，鉴于该单位目前的实际状况，按照干部四化标准，上级决定空降一位年轻有为的领导到该单位任职，让他们做好准备工作。末了，他略带惋惜地对常务说：“作为多年的患难朋友，我明白你老兄心里苦闷，肯定有许多憋屈难以倾诉，但组织决定是没有讨论余地的，心里的话有机会再说，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积极配合好新领导的工作”。常务怔在那里好久没有说话，郁闷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服从组织安排，但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差在哪儿了？就是死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吧！”“你呀，几十年了还是改不掉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老毛病。”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传来了有些挪揄又似乎无奈的话声。“我下面这些话只有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你本来是很有希望的，但这段时间我们接到了一些电话和来信，虽然有些举报是捕风捉影，但经过了解，有些问题是存在的，比如大局意识不强，组织能力欠缺，工作方式独断，群众基础不牢。最重要的是虽然也有人想为你说话，但影响力太弱，只能说明你的工作力度和广度还远不到位，部分领导认为你目前的状态很难胜任这么一大摊子工作，还需要继续历练和沉淀。”“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再历练就只能等到退休啦！”常务怒吼道。他无力地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忆着刚才的通话内容，痛苦、郁闷、委屈、无助，眼角不自觉地涌出两滴泪来。
单位新任主要领导干部调整任职工作会议在一天下午如期召开。从本单位上调到上级刚刚升任常务副职的那位领导又一次回到这个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代表上级党委宣布新一届班子成立。系统组织部门领导在宣读完上级关于新任主要领导的任职决定文件后，瞟了一眼坐在主席台左边主持位置上的常务，他面无表情，泰然自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沉稳平静。常务代表上一届班子做了简短表态发言，表示坚决服从上级工作安排，一如既往地配合支持新任主要领导的工作。自己虽然工作时间长，但革命干部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会全力做好新领导的铺路石、新班子的奠基石、新决策的试金石、新举措的磨刀石。轮到坐在主席台右边位置上的新任主要领导表态发言时，只见站起来一位年轻干练、目光炯炯有神的年轻人，虽然鬓角有些许白发，但仍散发着一股雄心和朝气。他先快步走到主席台前面，向着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深深地弯下腰去鞠躬致谢，又转过身面向台下坐满的人群弯下腰去鞠躬致敬，然后回到座位但并没有坐下，站着发表了简短的任职表态发言。在真诚感谢组织的培养、信任和安排后，他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地说道：“在我来报到之前，有人曾提醒我说上一任主要领导刚刚出事儿，这个单位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工作多、任务重、思想混乱、相互扯皮、效率低下，担心我在这里干不下去。但我想，上面这些都不是问题，复杂问题简单化、工作内容系统化、工作程序标准化、工作关系制度化、工作难题集约化就没有破解不了的难题。工作任务重是不争的实事，但我们有上级的正确决策和坚强领导，有历届老领导勤勤恳恳打下的坚实基础，有和衷共济、敢打善打硬仗的光荣传统，有坚强有力的领导班子，有广大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和无私奉献，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再重的任务也能圆满完成。只要我们千斤重担大家挑，人人肩上有指标，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克难攻坚，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难不倒我们。当然，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关键还要看我们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和各位中层干部能否带好头，起好步，真正扑下身子，拿出干事创业的劲头。如果这样踏踏实实地干上一年，我想我们的事业肯定会一往无前，一片光明……”，新任领导的讲话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和鼓动性，赢得了台上台下一片经久不衰的热烈掌声。常务的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轻蔑，脱口而出一句：“净屁！”，不知道大家听没听明白，只是惹得台上台下一片会心的笑声。会议进行到最后一项，上级那位常务副职领导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开始总结发言。他敲了敲面前的麦克风，会场瞬间一片寂静。他扬了扬手中的稿子说：“刚才每位同志特别是新上任的同志都做了非常精辟的发言，这些从刚才的掌声中都可以看得出来。按程序我要代表上级说几句，他们也给我写了发言稿子，我想就不在这里逐字逐句地念了。现在是梦时代，都提倡开短会，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只简短地提出四点希望，也算作是我们互相共勉吧。”他呷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随手拿起湿巾擦了擦嘴角说：“第一要做政治上的明白人，做到牢记初心，不辱使命；第二要做群众的贴心人，做到关心关爱，团结互助；第三要做发展的领路人，做到爱岗敬业，守正创新；第四要做廉政的清醒人，做到严以修身，廉洁清正。”他停下话茬，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群，喝口水，突然严肃地说：“你们单位发生这么恶劣的贪腐事件，说实话我很痛心，廉洁自律要求发了多少制度文件，天天学，会会讲，但那些贪官污吏仍然我行我素，不收敛，不收手。真想不到我们身边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大贪官，据传一共拉走了几十箱年份国酒、香烟、茶叶，涉案金额几千万元呐。我们都被这么一个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伪君子给蒙骗了，这是多么沉痛的教训啊！过去我们都有一些不健康的思维，那就是认为只要不拿别人的钱财，吃点儿、喝点儿是正常的社会交往需要，是不会出问题的，但现在行不通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陷入其中便不能自拔，会亲手将自己推进火坑的。我要求你们要立即开展作风纪律大整顿，肃清前任领导的流毒，让每一位群众都入脑入心，汲取深刻教训，营造风清气正的工作环境。”说到激动处，领导差一点就要拍桌子了。整个会议室一片沉寂，每个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都在回忆自己过去的沉沉浮浮，盘算着自己将来的坎坎坷坷……
会后，在新任主要领导的提议下，上级常务领导兴致勃勃地带着新任领导及班子成员到各个职能部门去看望群众。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展示荣归故里的得意心情，二者互相借光演戏给班子成员和群众看才是真正目的。只可惜这次临时起意并未事前通知，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各职能部门里大都已经人去楼空，吃了闭门羹的领导们对此不免有些失落和惋惜。
考虑到八项规定后在外边吃饭风险较大，接风洗尘晚宴在餐厅一号桌举行。鉴于上级重要领导口味清淡，便从附近的杭帮菜饭店里订做了一桌特色菜。酱香的国酒令人沉醉，精致的菜肴馋人欲滴。临时请来的两位餐厅专业服务人员穿着花边旗袍，操着咿呀嗲哝的杭帮腔，就像翩飞的蝴蝶一样，脚步轻盈地旋转于各位领导之间，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美酒飘香，太平笙歌。大家一个个解去领带，敞着胸怀，甩开大嘴，胡吃海塞。尽管场面热烈，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虽然有新领导到任，但今晚的主角其实只有一位。他吃好喝好了，今晚的场子就算圆满了。于是开始轮番过圈儿（地方俗语，即轮流敬酒），变着法儿向领导敬酒。那位平时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上级领导今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拿得起，放得开，来者不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口出粗气，脸色通红，令所有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免嘀咕一声：这家伙隐藏够深的。
宴会的高潮出现在那条名为一帆风顺的黄河大鲤鱼（具体描述见本小说第一部分）端上来之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那徐徐吐气的鱼头正对准了主位上的那位上级领导。一位领班模样的服务小姐端着酒壶，扭着腰身，咯噔咯噔地踏着高跟鞋，款步来到主位右首，恭敬地斟上第一杯酒对上级领导说：“鱼头一对，大富大贵，一看您就是大领导，我来为您端酒助兴。”领导久经沙场，什么阵势没有见过。他端坐在椅子上，豪爽地端起酒杯问道：“还是头三尾四？我都离开这里好多年了，这些劝酒的规矩竟然还没有与时俱进，难怪说你们这里一直发展不起来，思想保守，饱受诟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搭话。只听到领导接着说：“但既然是老祖宗几千年来传下的规矩，就有它存在的道理，我要是不遵守岂不是对传统礼节不尊重？这一杯我喝了。”领导扬起胳膊，一饮而尽。还是辩证法好啊，众人瞬间转忧为喜，不由得拍起巴掌欢呼，领导就是领导，高就高在什么不合理的事儿到了他的嘴里，一个“但是”就瓦解了所有的尴尬。服务小姐又小心斟满第二杯，弯腰端到领导面前说：“喝了第二杯，顺风又顺水，祝愿领导一路高升，官运亨通。”领导用湿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现出有些无奈的表情。众人齐声喊道：“步步高升，这杯该喝。”，领导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动作，依然端起酒杯嗞的一声喝了进去，然后将酒杯底朝下高高举起，昭告众人自己喝酒干净利落，杯中滴酒未剩。服务小姐又躬身倒满了第三杯酒，娇滴滴地说：“一生二，二生三，三杯下肚保平安，祝愿领导家庭和睦，健康平安！”新任领导初到此地，并不了解这里酒场上的规矩，看到众人一杯接一杯地灌领导喝酒，心想这不是明显地欺负人嘛，便欲起身制止。但尚未起身便被上级领导伸出的右手一把按住，并使了个不用管的眼神。未待众人起哄，只见上级领导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这个说辞好，和顺门庭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这杯酒我和这位小姐一起喝，谢谢你们提供这么周到细致的服务。”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那位服务小姐脸色绯红，却并不扭捏推辞，大方地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领导的酒杯，然后穿过领导端着酒杯的胳膊，与领导一起喝下了交杯酒。在众人的不怀好意的浪笑声中，那位小姐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三杯之后尽开颜，请领导们品尝黄河大鲤鱼，祝愿各位领导年年有余！”。众人重新拿起筷子，正要开始吃鱼，只见坐在主位上的上级领导抬手说道：“且慢，我有话说。”大家顿时一怔，只见他拿起盘子旁边的公筷慢慢地夹出正对着他的两只鱼眼睛放到新任主要领导的盘子里说：“这叫高看一眼。你过去长期在上级主要领导跟前工作，从现在起就要独当一面了，以后的担子不轻呀！”众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只是酒至半酣，脑子短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新任主要领导受宠若惊，立刻站起身来说：“感谢领导栽培，学生我一定不辱使命。”说罢一手夹起两个酒杯，一下子倒进了嘴里。明眼人一看这喝酒的架势，绝对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不由得立刻肃然起敬。上级领导又用筷子夹起鱼唇分别放在新任领导和常务的盘子里，站起来拉着两位的手紧握一起说：“这叫唇齿相依。你们以后搭班子难免会有理念意见不一的时候，但切记：相互补台，好戏连台，相互拆台，一起垮台。希望你们珍惜缘分，摆正位置，做好搭档，带好队伍，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说这话的时机、分量恰到好处，背后的用意众人都心知肚明。常务的脸色由黑变红，想表达些什么却又理屈词穷，只能尴尬地笑笑，拿过酒瓶一下子倒了半玻璃杯酒，向着两位领导说：“啥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倒进了喉咙。新任主要领导赶紧也倒了大半玻璃杯酒，双手抱拳，真诚地对常务说：“初来乍到，今后各方面工作还要仰仗老兄，不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同样也把酒一口气灌了下去。上级领导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像欣赏着京剧名段“将相和”一样精彩纷呈，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下来，上级领导如法炮制，分别将鱼脊骨夹给第二、第三副职，这叫中流砥柱；将鱼鳍夹给第四、第五副职叫做展翅高飞；将鱼尾夹给第六副职，这叫委以重任。众人诚惶诚恐，一边恭敬地端起盘子接着领导的筷子，感谢领导的赏识和培养，一边忙不迭地端起酒杯，不管酸甜苦辣，一股脑地将杯中酒倒进了胃里。一番说辞下来，鱼肉大部分没动，倒是一瓶酒已经滴酒不剩了。放眼世界，这些场景估计也只有在中国的酒场才能欣赏到了。上级领导看着大伙儿已经酒足饭饱，便端起酒杯说：“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该交待的话也都交待过了，今后这个单位能不能干好就仰仗今天在座的各位了。按照酒场上的规矩，最后一杯酒我们共同碰杯，希望大家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齐心协力，共奔前程。祝福大家工作顺利，年年有余！”大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一号桌上只剩下一片杯盘狼藉。接风洗尘宴会在热闹声中圆满结束，大伙儿簇拥着上级领导和新任主要领导下楼，司机早已发动好车子在院里等候。十几辆汽车陆续驶出机关大院，逐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新任主要领导虽然年轻，但办事儿却很老道，一上任便立即推出了几项得力措施，成效显著，令人耳目一新。一是他并没有搬进原领导宽大舒适、铺着地毯的办公室，而是在楼上找了一间面积较小的房间作为办公室；也弃用了原来气派的老板桌椅，新购置了一张实木小桌子作为办公桌。没有书架、没有花草，干净利索。原因也很实际，上级对各级领导的办公用房面积做了明确规定，作为一把手他必须带头执行。上行下效，其他领导随后也陆续搬进了面积较小的房间。但后来也有传说是他对那个房间有忌讳，只是没人愿意挑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二是将餐厅旁边的几个房间打通，装修后作为新的一号桌供班子成员们平时用餐，更多的时候是用来招待外边客人的地方。八项规定后，在外边酒店吃饭容易暴露，但招待是不可避免的，尽管上面要求很严，协调各种关系还得靠酒桌这个平台。三是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开展为期半个月的作风纪律整顿工作，重点是肃清上一届主要领导的流毒，机关面貌焕然一新。四是规范餐厅用餐秩序，改善饭菜质量，提高职工误餐补助标准，月底用不完的费用可以在餐厅集中购买日常生活用品。
餐厅一号桌暂时被冷落了下来。一段时间后，那些已经退居二线的领导不好意思再在小餐厅一号桌用餐，便自觉地回到了大餐厅一号桌上。但他们大部分只是偶尔到单位来逛一圈儿就走了，因此中层干部在一号桌空置的时候也会凑到这里体验一把不同的感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号桌每天都在变换着不同的面孔。直到有一天，先到餐厅的一群年轻人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坐在了一号桌上开始用餐，他们毫无顾忌，就像春天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活力无穷。
一号桌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餐厅依然拥挤不堪，只是从此再没有了一号桌的身影。
（全文完）
寂静夜雨声于郑州
2023年3月11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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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一号桌（一）
  
  
• 小说‖一号桌（二）
  
  
• 小说‖一号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