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ECD：打击逃避税从出谋划策者查起

赵国庆

OECD：打击逃避税从出谋划策者查起

来源：中国税务报 日期：2022年1月11日
作者：张丹 邢宇光 王蓓 周杰
近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终结骗局》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全面系统介绍了世界主要国家涉税中介机构从业人员协助纳税人逃避税的主要方式，以及税务部门如何应对的策略建议。
“专业推手”的定义
《报告》将协助实施逃避税的人员称为“专业推手”（professional enablers），将其定义为受过专业资质培训、具有税务或法律等方面专业知识，并利用其专业知识和技能为纳税人逃避纳税义务提供便利的中介机构从业人员，主要包括税务师、会计师、律师、财务顾问、注册代理人等。专业推手通过寻找法律漏洞，挖空心思设计和营销逃避税方案，通常规模大、手段复杂，常见的手段包括协助纳税人隐瞒收入或利润、伪造交易以及掩盖资产实际所有权等。
专业推手协助逃避税的方式
《报告》介绍了部分国家专业推手的做法。
设立公司、信托和其他商业架构。专业推手通过合并利润，将来路不明的资金掩盖在合法商业交易中，然后将这些利润转移到其他商业实体或者国内外其他银行账户。
在许多情况下，逃避税者利用跨越多个税收管辖区的公司架构来阻碍调查，如设立掩护公司时可以利用在岸税收管辖区，而账户和资产则位于离岸税收管辖区。这种方式下，专业推手提供的服务主要包括：一是以其他法人名义注册，协助开设空壳公司，或协助开设所有权模糊的国内外银行账户；二是安全保管相关数据；三是在海外税收管辖区管理或协助使用来源不明的资金进行投资；四是向其他机构提供服务，例如，在离岸税收管辖区建立跨境架构，使执法机构更难发现。
提供虚假文件协助申报。提供虚假文件是专业推手向客户提供的一项关键服务，他们利用专业知识制作看似真实的虚假文件，或者以欺诈手段篡改真实文件，从而使他们的客户能够利用虚假或篡改信息逃税。
此外，一些国家发现，有时并非所有相关方都知道专业推手伪造文件或者参与这些违法行为，使得善意第三人面临被欺骗的风险。如，美国纳税人每年向美国国内收入局（IRS）提交联邦所得税申报表时，通常会聘请会计师或报税员帮助他们准备相关材料申报，但少数报税员会在纳税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申报表上虚报商业损失和慈善捐款，从而降低纳税人的应税所得，增加其联邦退税额。
协助处理破产和清算。利用破产公司的剩余资产组建新公司是合法的，但若董事们在公司破产前以低于市场价值的方式，将资产转让给另一家由其自身或关联方实际所有的公司，从而在清算前将资产转移，以减少债权人可用的资金，则未缴纳的税款也会相应受损。
通过“股息剥离”策略进行税务欺诈。数十年来，一些税务顾问和律师一直采用一种被称为“股息剥离”的税收优化策略，即将股票转让给国外一些实体以避免支付股息税，然后再将其转售给原所有者。“股息剥离”处于法律灰色地带，在许多国家，在股息支付日前将股票转移到股息不征税的地区并不违法。在过去15年里，欧盟成员国（尤其是奥地利、比利时、丹麦和德国）因“股息剥离”损失了超过550亿欧元税款。2005年~2012年，德国因“股息剥离”损失了至少72亿欧元税款。
当“股息剥离”在德国被禁止时，专业推手又设计了一种名为“频繁交易股息剥离”（Cum-ex）的新策略，该策略在2015年前后盛行。根据该策略，股票所有者在股息支付日前后的很短时间内多次交易股票，由于股票交易次数多和速度非常快，税务部门也无法分辨谁为股票缴纳了税款，谁没有缴纳。在大多数税收管辖区，Cum-ex行为被认定构成税务欺诈。
加强对专业推手监管
鉴于专业推手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报告》呼吁各国从对专业推手的识别、制裁、威慑、合作和战略实施五个方面加强对专业推手的监管。
提高对专业推手的识别能力。识别专业推手是所有后续工作的前提。应增强对专业推手的识别意识，确保税务调查人员准确识别在其管辖范围内经营的专业推手的类型，并掌握专业推手设计、推销、实施逃避税计划带来的风险。同时，对问题领域开展风险评估，开发和分析风险指标（包括未在申报场所发现公司、来自同一地址的多家空壳公司及多个公司有共同董事等）。统计数据表明，避税架构涉及的“热点”离岸税收管辖区，经常被相同的专业推手反复利用，税务部门一旦发现特定架构或恶意服务提供者，有权力针对由相同专业推手建立的其他架构采取调查行动。
加大对专业推手的惩处力度。一方面，加大法律制裁力度。律师、税务顾问、公证人和会计师是健全的法律和金融体系的重要看门人，各国应确保这些专业人员依法履行职责，并惩罚少数利用专业知识、技能和特权协助逃避税行为的人员。另一方面，要加强行业监管和行业自律。
威慑和阻止专业推手。在中介机构和其从业人员转化为专业推手之前，各国应有一系列的预防措施进行阻止。一是使用一系列沟通教育和公司治理方法来确保可能成为专业推手的机构和人员意识到滥用其服务可能带来的风险。如，通过在政府网站发布税收政策，定期召开座谈会等方式，帮助企业和中介机构了解其责任，进一步促进税法遵从。二是建立自愿披露和举报机制，纳税人主动向税务部门报告其欺诈行为可获得从轻处理，通过举报机制则可获取关于专业推手的一系列情报。三是引入强制性披露规则。要求中介机构或纳税人在实施或参与部分特定活动时向税务部门报告，使税务部门能够在专业推手实施犯罪前，或在该行为产生危害影响前进行干预。
加强跨部门、跨境合作力度。专业推手往往跨领域、跨境运作，因此对其监管、调查涉及多个部门。各国要在国内建立交流机制，实现信息共享、跨部门调查。同时，要利用国际合作机制，加强情报交换（如专项情报交换和自动情报交换、自发情报交换和信息共享等）以及其他多边合作。
确保应对专业推手的措施有效实施。各国应采取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措施确保应对专业推手的措施有效实施。如，任命专门的政府工作人员负责联络不同政府机构并评估每个政府机构在应对专业推手方面的需求、挑战和优势；广泛参与政府、企业、学术界、专业协会和公众间的讨论，吸取所有部门的经验和意见；提供合适的资源，以有效实施应对专业推手的措施。
（作者单位：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国家税务总局驻北京特派办税收研究翻译基地、国家税务总局宿迁市税务局）
延伸阅读
大数据中“挖”出专业推手
来源：中国税务报 日期：2022年1月11日
作者：张丹
  数据和情报可以作为识别专业推手及其实施筹划的重要工具。然而，有关专业推手的情报会分别保存在不同部门的数据库和系统中，使得识别专业推手的行为趋势、模式十分困难。因此，要加强部门间合作，拓展调查和干预渠道，才能对专业推手产生有效的震慑效果。
一个来自印度的案例，可以说明税务部门是如何运用数据挖掘不诚信纳税人、董事和专业推手的。
2017年，印度政府成立了专门工作组，负责调查和根除空壳公司。据了解，空壳公司被用于实施逃避税，具有税基侵蚀风险。
作为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印度的公民、纳税人、公司和董事信息由政府的不同部门保存在各自的数据库中。公民的个人信息由唯一标识局（Unique Identification Authority）使用“Aadhaar”号码（印度唯一标识局赋予每个公民的12位识别码）维护，这是一种基于个人生物特征的唯一识别号码。所得税部门持有纳税人信息的永久账号（PAN），这是纳税人唯一的身份号码，对所有纳税人（但不一定是所有公民）都是强制性的。最后，公司事务部通过企业识别号（CIN）和董事身份号码（DIN）来管理公司实体和董事的登记册。
识别空壳公司的关键任务之一是能够对3个不同政府部门持有的信息进行数据分析，并在3个数据库之间进行数据比对和分析。通过关联“Aadhaar”号码和永久账号信息，许多“幽灵”永久账号持有者、重复的永久账号持有者或虚假的永久账号被识别出来，并从系统中删除。印度政府通过此种关联信息的方法还发现，纳税人未使用永久账号的欺诈操作，是纳税人逃避所得税部门监管的常用手段。此外，将董事身份号码和企业识别号进行交叉比对也能发现有欺诈行为的董事、空壳公司。印度政府通过此举取消了30.9万名董事资格，取缔了2.6万家公司。此外，在打击董事舞弊行动中，约有400名专业推手被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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