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信息技术背景下构建新型纳税申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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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信息技术背景下构建新型纳税申报的思考

作者：
陈新宇（国家税务总局深圳市税务局）
伍 红（江西财经大学财税与公共管理学院）
一、新型纳税申报的内涵和重要特征
纳税申报是纳税人应履行的义务，也是税务机关获得税收信息的主要途径。传统的纳税申报是指纳税人按照税收相关法律法规，在规定的纳税期限内按照规定的要求和内容定期向税务机关提交有关纳税事项书面报告的法律行为。以5G、区块链、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现代信息技术蓬勃发展，为新型纳税申报提供了技术支撑和便利条件。新型纳税申报由税务机关运用现代信息技术提取、挖掘、加工涉税数据，系统后台计算出纳税人的应纳税额，自动完成纳税信息预填申报。纳税人不再需要自行申报应纳税额，只需确认或补正信息后在线上进行提交即可。与传统纳税申报相比，新型纳税申报具有以下三个重要特征。
（一）更加凸显以纳税人为中心的服务理念
传统纳税申报要求纳税人自行填写纳税申报表、自行计算应纳税额，纳税人必须熟悉和掌握最新的税收政策法规和纳税申报要求。但由于税收法律法规专业性较强，各类纳税申报表格内容和勾稽关系较为复杂，纳税人为了完成纳税申报往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无形中提高了遵从成本，与以纳税人为中心的纳税服务理念存在背离。新型纳税申报由税务机关依法运用现代信息技术自动挖掘、提取、处理来源于多个渠道、种类丰富的涉税数据信息，在自动计算税款的基础上生成预填申报，通过降低对纳税人申报要求的方式，降低纳税人的遵从成本，帮助纳税人更好地专注自身生产经营。新型纳税申报有利于有效落实一切以纳税人为中心的纳税服务理念，提高纳税人的体验感、参与感和愉悦感，真正做到始于纳税人需求、基于纳税人满意、终于纳税人遵从。
（二）全面改进传统纳税申报的申报内容
传统纳税申报方式主要有直接申报、邮寄申报、数据电文申报和简易申报等，其中以上门直接申报以及网上数据电文申报最为普遍。以网上申报增值税为例，根据国家规定，符合规定的一般纳税人必须购买用来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税控设备。成为一般纳税人后，还须到指定地点购买金税卡及税控IC卡。如图1（略）所示，纳税人必须完成以下几个步骤才能顺利完成纳税申报。第一，网上填报。纳税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税务数据资料，在税务机关的纳税申报系统中填写纳税申报表格。第二，抄报税。纳税人通过防伪税控系统把当月开出的发票记录整体录入税控IC卡，然后将其上报税务部门并录入其电脑，以此作为报税单位计算应纳税额的依据。除此之外，纳税人还需提供纳税申报表和通过防伪税控系统统计出来的发票汇总表、发票清单等。第三，缴纳税款。纳税人完成上述步骤后，互联网系统提示银行进行税款的扣缴，获取银行出具的缴税付款凭证后，纳税人再将其交给主管税务机关获得完税凭证。新型纳税申报只需要纳税人确认税务机关提供的数据信息的真实性即可，数据的加工处理、应纳税额的计算和纳税申报表的预填写均由税务机关完成，纳税人再也无须经历网报、抄报、计算缴纳税款等诸多环节，改进后的纳税申报内容大幅减轻了纳税人的申报义务和负担。
（三）持续提升现代信息技术在纳税申报中的应用
传统纳税申报主要依托纳税人对税法的熟练程度和涉税业务的处理能力，均需要纳税人自行填写纳税申报表，自行计算应纳税额。传统纳税申报只将信息技术作为一种提高效率的工具加以使用，在数据赋能和智能化转型方面存在明显不足。新型纳税申报依托5G、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对现有的工作理念、业务规则、管理流程进行数字化解构，在数据化的基础上进行网络化和智能化的重构。填写纳税申报表、计算应纳数额不再是纳税人的义务，而是由现代信息技术运用大数据技术自动提取生成。现代信息技术在新型纳税申报中不再只是简单的增效工具，而是税收征管网络化、智能化的重要推手，也是在新发展阶段构建税收新发展格局、推动税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实现智慧税务的重要驱动力。
二、新型纳税申报构建拟解决的核心问题
（一）提高涉税数据信息的采集、分析和共享效率
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进步，税务信息数据已经融入了税收征管的各个环节，税务机关收集了大量的涉税信息。但是，目前税务机关涉税信息采集仍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涉税信息采集来源相对单一，主要来源于纳税人自行申报的涉税信息。税务机关与市场监管、海关、公安、财政、民政等部门在信息采集的形式和内容等方面存在壁垒，缺乏有效的信息互通和共享。二是税务机关的涉税信息散落于多个税收征管业务系统，数据采集标准不一、数据存储逻辑不同、数据结构千差万别，在涉税信息的分析和处理方面仍有较大完善空间。新型纳税申报有望破解税务部门存储的数据多为结果数据，无法满足分行业、分类别、分时段、分渠道的过程分析要求的难题。充分运用信息技术手段提取不同系统中不同维度的有用数据，对数据进行还原和整合，最终形成可利用的详细过程数据，充分发挥数据的价值，实现数据赋能，解决数据处理过程冗长、数据分析效率低下、数据质效偏低等问题。强化数字技术应用还能在提高对涉税数据信息的挖掘和运用效率的基础上，与其他部门实现实时信息共享，解决信息互通共享方面存在的困难和问题。
（二）推动纳税服务智能化转型
近年来，税务机关在完善纳税服务方面进行了很多尝试，如推出个人所得税App、电子税务局、征纳互动平台等，积累了有益的实践经验。然而，现有纳税服务实践对纳税人的差异化需求研究不足，呈现出共性大、特性小、普遍性强、针对性弱的特点，纳税服务智能化转型迫在眉睫。新型纳税申报依托现代信息技术，能够基于纳税人生产经营信息对纳税人的行为特征进行分析，精准识别纳税人需求，有利于打破传统经验驱动决策的方式，推动纳税服务向更加智能化、精准化的方向转型升级。理想状态下，新型纳税申报可根据纳税人生产经营状况及市场需求的变化来判断纳税人所属行业未来的发展和变动趋势，从而预测其需求并向其推送相关政策信息。在资源配置和纳税关注度上为不同行业企业提供差异化服务，建立按需定制、因需而变的需求导向协调响应机制，实现“一对一”的精准服务。
（三）降低纳税人的遵从成本
从现有纳税申报流程看，纳税登记、认定信息等涉税信息多依赖于纳税人在自行统计、计算整理之后手动录入系统，此后的各个环节的信息也需要纳税人手动确认和人工上传，环节冗杂、程序复杂。以一般纳税人为例，在纳税申报中不仅需要按月填报增值税申报表，还需要按季度填报企业所得税预缴申报表及按年度填报企业所得税年度纳税申报表，在自行填写的基础上还需及时关注申报系统的提醒，如未成功还需反复申报或走人工申报通道。虽然网上办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纳税人从繁琐的人工办理和漫长的排队等候中解脱出来，但仍未减少其申报工作量。而且，在网上办税时纳税人端没有相关表格填写范例，纳税人填写出错率较高。而涉税事项的更正大多需到办税大厅办理，增加了纳税人办税所需的人力和时间成本。新型纳税申报方式能够实现信息系统自动提取数据、自动计算税额、自动预填申报，纳税人只需在确认或修正后直接提交即可，有利于解决纳税人在现有申报过程中面临的繁杂与不便，大大减低纳税人的遵从成本。
（四）降低税务机关的征管成本
以人工录入为主的现有纳税申报流程不仅对纳税人提出了较高的能力要求，也制约了税务机关的征管质效。税务机关在抄报税阶段仍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对纳税人填写上报的信息进行核实确认。当纳税人选择以网上申报的方式申报纳税时，税务机关可能面临以下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由于不同税收征管系统之间可能存在兼容性问题，部分数据的录入和传输仍需依靠税务人员手动完成，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二是受网站性能、承载量有限和技术维护不到位等因素的影响，纳税人可能会遇到系统出错或申报不成功等诸多问题，在缺乏及时的后台咨询和更正辅导途径的情况下，纳税人可能被迫选择电话咨询或窗口办理或更正相关业务，无形中加大了办税大厅的服务人员的工作量，与当前倡导的“非接触式”“不见面”的办税方式存在一定的距离。新型纳税申报运用现代信息技术自动提取数据、自动预填申报表、自动计算应纳税款，运用科技的力量解放人工服务，大大降低了税务机关的征管成本。
三、现代信息技术背景下构建新型纳税申报的建议
（一）进一步优化纳税服务，重构税收征管流程
税务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应当进一步转变工作思路，从原本的“执法+管理”向“服务+维护”转变，深化以纳税人为中心的服务理念，维护系统顺畅平稳。税务人员应当遵循“始于纳税人需求、基于纳税人满意、终于纳税人遵从”的工作要求，对现有的工作理念、业务规则、管理流程进行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的“解构+ 重构”，提高纳税人的体验感、参与感和愉悦感。在设计征管流程时应当更好地体现以纳税人为中心的思想，构建强大的数据平台，通过简洁、便利的界面，提升纳税人办税的愉悦感和满意度。税务机关在构建新型纳税申报方式的过程中，应当更加注重采用现代信息技术为纳税人提供更加便捷、优质的服务。利用互联网、大数据收集来自各个渠道的问题、需求、评价、意见、疑惑等，采用“一户式”“一人式”“一局式”“一员式”智能归集，对纳税人开展数据和行为分析，对税务机关和税务人员履责实行全程控制。针对纳税人在申报时遇到的各种困惑，分析整理出纳税人存疑点和需求点，通过线上线下的交流与互动平台，加强与纳税人的交流与互动，降低纳税成本，提高纳税遵从度。同时，结合内部信息综合考评纳税服务的质量和效果，采用激励与惩罚相融合的褒贬机制，促进执法、服务与监管深度融合、高效联动、全面升级、提质增效。
（二）打造跨部门涉税信息共享机制，实现税源全面监控
税务机关可深化运用区块链技术，对碎片化信息进行有机整合，进一步提升与其他政府部门间的数据信息共享质效。税务机关可采取“私有链+ 联盟链”的模式与其他政府部门建立跨部门涉税信息共享机制，私有链由税务机关和其他政府部门自行建设，用于运行自有业务系统。梳理各部门需要共享的涉税信息，建立统一的数据标准和共识机制，在各部门之间建立税收数据联盟链。发生涉税信息业务时，部门私有链将该交易信息同步到联盟链并发送至联盟内各交易方记录，完成涉税信息实时共享。围绕纳税申报管理建立以纳税人为中心的关系网谱。网谱主要围绕纳税人的物流、发票流、资金流三大基础数据来编织其业务节点关系网，并从纳税人与科技、公安、海关、市场监管等相关部门的业务管理关系以及与纳税人交易链条上往来企业的业务关系两个维度双管齐下，对纳税人的业务流程信息进行有效识别和实时记录。以区块链为代表的现代信息技术在税收领域的应用，能够帮助税务机关全面掌握纳税人内外部信息，实现对税源的全面监控，将信息以数据的形式进行感知、传输、处理、分析以及发送和接收（终端）来实现数据驱动以及构建完整的架构，形成以涉税数据为基础、以数据流程为主线、以数据应用比对为核心、以互联网技术和人工处理相结合为手段的以数治税模式。
（三）开发企业纳税申报客户端，分步试行新型申报方式
2019年正式上线的个人所得税App为申报个人所得税的纳税人提供了完成纳税申报义务的便捷途径。纳税人只需下载手机版App，验证自己信息和身份后，确认个人所得和需要退补缴税款的真实性即可，无须自行填报计算所得、申报应纳税额等复杂信息。个人所得税改革实践为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变革纳税申报、优化纳税服务积累了十分有益的经验。
由于企业业务相较于个人业务更加复杂、烦琐，一步到位上线企业纳税申报客户端难度很大，应采用分行业、分纳税人、分税种、分地区逐步进行试点改革。先从简单的行业、业务单一的纳税人、收入规模较少的税种、数字技术发达地区入手，条件成熟后，再逐步扩大试行的行业、企业、税种与地区，最后，把业务扩展到全国和业务量大、业务种类繁多的纳税人。税务机关可逐步试行推广法人版申报客户端，运用统一税收征管中台数据，采用“一户式”智能汇集。纳税人只需输入自己的纳税识别号，系统里就会出现企业类型、企业规模、企业性质、企业的收入、成本、费用、税金，是盈利还是亏损等与纳税相关的涉税信息资料，并依据上述这些信息自动生成纳税预申报表，纳税人只需核对相关涉税信息的真实性，完成补充、修正和电子签名即可提交。应当享受哪些税收优惠、缴纳多少税款等问题，不再需要纳税人自行申报和计算，全部在系统后台依靠现代信息技术自动操作完成，用降低纳税人遵从成本的方式，提高纳税人的遵从度和满意度。
（本文为节选，原文刊发于《税务研究》2021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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