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不老鸟

陕西政策君

不 老 鸟
  贾晓科

小时候，我家住在山清水秀的陕南，那里空气清新，环境幽雅似水墨画一样美丽。印象中的家门口是古老的石台阶，门口是一片小树林，树林旁边是很深很长的沟，沟里有溪水哗哗的流，后面就是深山老林，也是我童年的乐园。
父亲在这里驻扎的部队工作，我家住在部队的大院，大院都是整齐一排排的平房，家属来自四面八方，院子都是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和我常在一起玩的是兔子、狗剩、小黑、大头等。
那年代日子过的很清苦，父亲们都在部队进行紧张的军事训练，母亲们都在自家的门口，摆上一堆从河边一袋又一袋流着汗水背回的鹅卵石，戴着布手套，一锤又一锤的砸碎了，装上编织袋卖钱补贴生活。我们生活最大的享受是每周末父亲们从部队食堂打来的米饭和土豆红烧肉，那是最美的佳肴，至今回想都不由流下口水。平时我们吃的是红薯煮包谷疹和黄瓜。最好的零食是母亲用卖石子挣的钱给我们一分钱在部队的小卖铺买上三块糖果。
童年的生活过得非常快乐，无忧无虑，我们经常在一起滚铁环、玩玻璃弹球，或者去家后面的山林玩捉迷藏、捉萤火虫和蛐蛐；去摘树上的野果，品尝人间的美果。每次都玩的很晚，那时山林很深的人迹罕见处常有狼和野猪出现，我们都说自己是小英雄，都说不怕，母亲们很担心，常提醒我们不要到太深的林子里去，我们玩的尽兴有时就忘到脑后边了。母亲都很担心自己调皮的孩子，常常在很晚时焦急的围在一起等候我们的归来，而我们还又说又笑、大摇大摆地唱着山歌，手里拿着躺在塑料瓶里的蛐蛐和萤火虫，慢慢往回走。
我们最喜欢暑假，假日的晚上吃完饭，我们早早地坐在院子的大槐树下，树上挂着收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我们就津津有味地听着单田芳的评书《隋唐演义》。听完后又跑到山林，我们也分成两拨人马，手拿木刀木棒，在山林里的坡上坡下开始我们的隋唐演义的撕杀，那时感觉美极了，童年的生活过的真惬意。
母亲们看见我们的快乐感到很欣慰，就是担心我们去山林里疯玩害怕出意外，所以几个母亲常在一起商量用更好的办法阻止我们跑向深林。但是在她们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时，小黑就出事了。
那是一个春天的星期天，山林到处春花烂漫，花香混合泥土的气息及春天特有的清爽，诱惑着我们偷偷决定去那没有足迹踏到的地方探险。我们几个相约瞒着母亲们怀着好奇心在那个春天的清晨就出发了。我们一路上看见了更美的山川景色，听见了更好听的山鸟的鸣叫声，我们也斗胆吃了从没见过的野果，感觉很美。在一处山崖上的危险地段，小黑看见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大粗树，树枝上结了很多像樱桃一样的青紫色圆果，小黑对大伙说上，大伙犹豫那太危险，小黑自语说胆小，自己就过去上了那树。小黑摘了10几个那树的果子，分给大家，大家正要品尝，大头仔细看了一下果子说，我妈好象说有种很少见的青紫色的野果不能吃，可能对人身体有害。大家一听都将正准备放入口中的果子停下，小黑急了，行了吧，有什么害，我吃了很多野果没见有什么，见大伙都不动，小黑生气，是我辛苦冒着危险摘的，不吃我吃。他一连吃了4个果子。
那天我们很晚才回家，第二天就听说小黑没有去学校，一问才知道小黑病了。听说是一种很少见的冷热病，说在半夜突然发烧，一会喊热一会喊冷，折腾了一正夜，他妈吓坏了只是大哭。我们回忆了很久，大头想可能是和小黑吃的野果有关系，我们将这事情告诉了母亲们。在大头母亲的口中，在当地一位上年龄的老人的述说中，我们才解开谜底，小黑吃了当地葡萄科已基本绝迹了的一种变异的野葡萄。那果子可当药用，不能量大，多了就破坏了人的免疫功能，以前就发生过人吃了患上冷热病的事例。
老人说要想治好病，听说有一种鸟吃了可以治好冷热病，老人说这鸟是不老鸟，上辈人传说这鸟是神鸟，永远不会老，是王母娘娘的使者，给人间众多苦难者带去吉祥福音，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见的。
现在当地很少见，他几年都没有见过了，因为不老鸟就食这种野葡萄，在这野葡萄基本绝迹后，不老鸟飞到很深的山林，很少到人迹繁华的地方，老人叹息。
我们问不老鸟是什么样子，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老人告诉不老鸟很好认，它在当地也叫吉祥鸟，说谁看见它就会带给你一生的好运，吉祥如意。它的头部有三根红翎，尾巴很长像山鸡一样美丽，混身是通红色。老人说容易出现的地方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段，有这种野葡萄的地方就一定会遇见不老鸟。我们记住那句话。
我们和小黑的妈妈一起带上装石子的弹弓，去上次摘野葡萄的地方守侯，去了很多次一次都没有看见不老鸟的影子，我们常常回来时垂头丧气。小黑妈很失望，请教当地的郎中，郎中说大自然五行相克，有些野果不能乱吃，因为本身医疗它的药方都难找，给配点药试试看，也许可以起点作用。小黑吃了郎中的药病情减轻，发作的次数少，但依旧时有发作。我们还是不灰心一次又一次为了伙伴去寻找不老鸟。
终于有一次，也许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和小黑的妈妈在守侯天黑准备回家时，突然听见长空三声尖利的鸣叫声，一只像老人描述一样的鸟出现在黄昏落日的山林的上空。我们很兴奋，赶快隐身在草丛中，几乎和小黑的妈妈异口同声地小声说不老鸟。只见不老鸟在那个山崖上的野葡萄上空回旋了几圈，又朝不远处发出几声鸣叫后，才放心地落在树枝上，低头觅食。
此时，我们几个已悄悄地弹弓上堂，等待最佳射击机会。就在我们同时探头瞄准准备射击那贪吃的不老鸟时，突然天空出现一个更大的不老鸟，惊恐地发出悲哀的怨鸣时，大头的石子已飞出，正打在树上不老鸟的身上，不老鸟一下发出痛苦的哀叫声，扑倒在崖上的草丛中。我们全部站起，我们都同时举起弹弓，天空的那只大不老鸟，更是哀鸣不已，低空盘旋守护在受伤的不老鸟的周围，企图用身体挡住射来的石子，那是它的孩子，它朝我们投来乞求的目光，好象说别伤害我的孩子，求你们了。弹弓在我手中停下，兔子也发呆，只有大头撇着嘴，迷缝着眼，再次上上石子，对准在草丛中扑哧扑哧挣扎着准备逃命的不老鸟。突然，一个人紧紧地按住大头的手，别打了！我们都惊住了，抬头一看，是流着眼泪的小黑妈，就在大头楞神的工夫，草丛的不老鸟已挣扎飞上了天空，小黑妈说它也是孩子，它也是生命，不能伤害！此时，天空，两只不老鸟已飞到高空，冲我们不停的鸣叫，似乎在感激我们人性的恻隐之心，最后扑扇了几下翅膀后，在空中尖利几声消失在落日浮云的天际中。在夕阳下，我们伫立许久没回过神来，在小黑妈的感叹声中，我们一拐一瘸地迎着晚风下山回家。
小黑的冷热病还是时有发作，我们再也不敢乱吃野果，都在心中祈祷小黑早日恢复健康。我们遇见了不老鸟，没有伤害它——王母娘娘的使者，我们想小黑有一天会好的。
三个月后，已经是夏天了。小黑的冷热病发作的次数少了，我们有时叫上他去那大树下听评书。有时，大头还是耿耿于怀，不是姨，凭我的把子一定活捉不老鸟，你早就好了，我想起那天的场面总感觉伤害不老鸟，心理很不舒服。
不久，我们这里来了位上山采药路过的老人，他听说这件事情后来到小黑的家中。听了详细的述说和病症后，给小黑掐了脉，只是轻轻一笑，对小黑妈留了写有药方的纸条，叮嘱了服用方法后就走了。听说纸条上写的都是当地都有的中草药，小黑喝了老人配的药两周后，冷热病就在也没有发作过。
两年后，我就离开那个美丽的童年乐园，去了另一个地方。
如今，很多年过去了，我从当年的孩童到如今饱经世事的成人。经历很多风雨，看见很多感人的动人的事情，但是在脑海里感到唯一震撼的还是当年在陕南童乡所看见不老鸟勇救孩子的那一幕。我想：这世间最感人的应该是那种最无私的母爱亲情，那是一种博爱，一种精神最高牵挂和寄托。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不管你身处何重境地，最关切的就是流淌在心理最深处的这种情怀。
即使有一天我已白发苍苍，还是忘不了当年黄昏落日下，不老鸟勇敢地挡住危险保护孩儿的一幕，忘不了不老鸟。我想：人世间很多感人的故事都缘于这种情怀吧。
（兴平局供稿 纳服中心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