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苑】海岛记忆

浙江政策君

作者：岱山县税务局 沈芹

生于斯，长于斯，岁月不断淘洗着我的记忆，但我对海、对岛仍充满着童年般特别的情愫。

小时候，海在家门口。外婆家的后院，推门见海。夏日的午后，退潮的时候，在一根长长的竹竿顶端绑上沾了油的棉花，往潮湿的岩缝里捣杵半天，运气好可以收获二三十只螃蟹，晚餐便出现了一盆香喷喷的炒蟹。夏日的夜里，涨潮的时候，走几步到码头边，靠着栏杆感受满天的星星，享受微微的海风，倾听哗啦啦的海浪声，时不时几声汽笛刺破夜幕。当然身边还有三五童伴，青春年少，有着使不尽的气力和说不完的事，疯闹着跑啊跳啊喊啊，总是等到母亲提着手电筒找来才嗔怪着悻悻离去。


长大了，海在路上。从去了外岛读书开始，回家的路上总是伴随着轮渡和海浪，有时候风平浪静，有时候颠簸起伏。那一片海水随着季节变幻，有时候浑浊，有时候碧澈，总能带来不同的情致。大学去了宁波，但每次放假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回到家，回到这片海岛。从学校到家的路程需要多少时间，需要经过几艘船、几座岛总是在脑海里清晰无比。我怀恋着小岛上带着腥味的海风、带着腥味的鱼虾、汽油味浓郁的小船儿，还有同样记挂着我的父母亲。

工作后，海更成了主角。在办公室，从窗外望出去能看到两岛之中一弯浅浅的海峡，在暖寒流交汇的月份，一抹“马尔岱蓝”忽然出现在你眼前，心情甚是愉悦。在餐桌上，海岛的人家少不了各种鱼虾蟹，仿佛没有了它，整餐饭都失去了灵魂，海味已经刻在了味蕾上；在生活中，上下班的路就在海边的大道上，夜晚的散步也是沿着海边的堤坝，伴随着海风，仿佛消去了一天的疲劳。

我是离不开了海岛了，年岁渐长，心思愈来愈内敛保守。父母亲隔三差五坐着不到半小时航程的渡轮来看我，一起吃饭，闲聊家常，一起散步，沿着海岸公园。从他们的岛到我的岛，人声鼎沸，渔火繁盛，他们说，原来的地方已经少有人烟了，年轻人出海闯荡，都不回来了，我挽紧母亲的手，继续走着，逛着。

大岛建，小岛迁，小时候熟悉的事物渐渐成了路边无处堆置的旧玩意，成了民俗馆里锈迹斑斑的老物件，只有这一座座岛静静地浸濡在海中，经历了多少个朝代更迭，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记忆里泥石铺就的乡间小路变成了平整的沥青路；覆盖着青苔的石瓦房变成了漂亮的西式小楼；那弥漫着呛鼻柴油味，一点小浪就能让整艘船晃动好一会的“澜亭轮”变成了宽阔敞亮、能容几十辆中小型车辆的现代化轮渡船。但记忆里那曾经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海货却总是不如儿时饭碗里吃得香，那种可以在沙地里疯玩一下午的时光也似乎不再有了。

偶时思念甚急，自行驱车过桥，二十分钟便到老家。父亲还是经常出去做点木匠活计，母亲还总是忙忙碌碌给我张罗晚饭，熟悉却又总觉得有了陌生的距离。我可能更会怀念那一年的台风天几乎整个10月每逢周末必停航的日子吧，那时候交通远不及现在便利，旅游观光的人群更是少之又少，我搬把竹椅坐在老屋檐下，听母亲给我讲着海的故事。

时间改变了很多。但对于我来说，这岛、这海的印记已深深刻在脑海里，可能是织鱼网的梭子勾起的一段回忆，可能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句句方言，可能是一片引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可能是一个沿用至今并演变的习俗，可能是……我想，环绕着海，生活在岛上，无论怎样变化发展，我都热爱她，和我的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