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1日】中央财经大学蔡昌：新时代税务管理实践与创新

白云载酒

中国财经大学蔡昌：新时代税务管理实践与创新

导读

2021年8月5日，“重构数字战斗力 2021金蝶云·星瀚智慧税务中国行”首发场活动于北京圆满举办。来自中央财经大学、毕马威、新奥、金蝶等学界和业界前沿代表共同出席。 中央财经大学税收筹划与法律研究中心主任、财经税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蔡昌在会上做了“税收新政解读与纳税筹划”主题分享。我们整理了现场演讲视频与文字，特别分享给您。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大家下午好！虽然中国的疫情有点反复，但我们的数字化转型正在更快速地往前走。大家知道，金蝶现在正在快速地进军数字化财税领域。我和金蝶也是老朋友了，应该说他们在数字化转型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我认为数字化转型是未来的一个很明确的方向。接下来想和大家聊一聊关于税收新政解读以及税收筹划，主要是从实践和创新的角度谈一谈新时代的税务管理。我本人一直在从事财务和税务工作，也和金蝶建立了很多的联系。金蝶在财税方面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包括电子发票，或者叫做发票电子化等等。行业下一步是实现国家提出的到2025年完全发票电子化。此外我们还在做税收数字化的推广工作。我目前的研究是关于数字经济、税收治理这样一个领域，所以我对今天的这个主题很感兴趣。

我的分享包括三个方面：新的税收征管改革与金税四期、税收筹划理论与实务操作工具、以及我对税务管理合规性的认识，也就是业财法税融合。

01 中国新税收征管改革和金税四期

税收征管改革的背景

中国的分税制做了很大的改革，主要有几个方面。首先是税收分流，把中央和地方的税收收入分流，虽然我们的国际税合并了，叫做分久必合，但我们中央和地方的分税制体系照样运行。其次是税种分设，国地税可以简单地按照税种的分类进行征收和管理，并且是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分灶吃饭。所得税分成比例，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是三四开，增值税的比例暂定五五开，但未来是不是会调整还得再看一看。第三是地方税体系建设，这方面还在路上，比如房产税、消费税和土地增值税等等改革。我们也做了一个测算，很多地方现在正在推进新基建和城市改造，债务负担是会比较大的。

国家也对国地税的合并提出了要求。统一了税收口径，执法标准和金税工程数据和系统都做了很大的改造；加强了国家的税收征管力量，现在检查的不只是税务局，审计署会监督税务局的工作，说明我们国家的监督检查体系还是比较完善的。如此来看，从中央到地方，从企业管理到政府治理，未来财税管理都有这样一套体系运行。

税收在社会上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实际上这是一个博弈行为。一部人类的税收史就是避税和反避税较量的历史。这就像渔民捕鱼的时候有些鱼会漏网，因为鱼的生存欲望肯定会驱使它去钻渔网的空子。税法也像一张大网一样，要想做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税法就要不断进行演进和修补，所以政策就会不断的调整变化和推陈出新。

金税三期的影响效应

企业涉税风险推送成为常态。若有风险税务机关马上找上门，如果解释不合理就不能通过，就要检查企业。所以金税三期成为了税务机关检查企业纳税风险的重要手段。

增值税专业发票采用全要素认证。如果有任何问题都会发现，因此近几年增值税专用发票开票公司偷逃税、虚开发票的少了很多。尽管如此，还有一类情况没有完全打击到，就是偷偷地开完票之后公司也不要了，人也跑了。但是大部分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发票开具和发票数据上传实现即时性，可以即时预警纳税人。企业这边还没有入帐，税务局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所以现在的监控体系非常严密。

税收监控体系严密的另一方面体现在对电子发票的监管更加严格。发票电子化成为税收改革的重点，到2025年就要全部发票电子化，这就限制了税务机关的自由裁量权。未来是技术和专业的时代，不再是人脉的时代。

新的税收征管改革

税收征管改革提出的是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是中办和国办联合下发的文件，可以理解成是税收领域的“十四五规划”。

一个中心

以服务纳税人缴费人为中心、以电子发票改革为突破口、以税收大数据为驱动力，具有高集成功能、高安全性能、高应用效能的智慧税务。就像人一样，可以通过大数据驱动，深入推进、精确执法、精细服务、精准监管、精诚共治、大幅度提高税法遵从度和社会满意度，明显降低征纳成本，充分发挥税收在国家治理中的基础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为推动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撑。这段话精准指出了我国在“十四五”期间税收领域的发展方向，一个中心就是以服务纳税人缴费人为中心，政府都提出这样的思想，大量的社会机构都在为纳税人缴费人服务。

三大目标

到了2022年要在税务执法规范性、税费服务便捷性、税务监管精准性取得重要进展。

到了2023年基本建成无风险不打扰、有违法要追究、全过程强智控的税务执法新体系，线下服务无死角、线上服务不打烊、定制服务广覆盖，就是双随机、一公开的监控新体系。这是“一票管税”向“一数治税，分类精准监管”转变，从中可以看到国家“十四五规划”税收方面的发展。简单来说就是企业交的是什么税收、什么业务，税务机关全部知道，不用看发票了。因为发票反映的其实就是信息流，而未来这都会被数据信息替代。

到了2025年，深化税收征管改革取得显著成效，基本建成功能强大的智慧税务，形成国内一流的智能化行政运营系统，全方位提高税务执法服务监管能力。税收就是执法、服务和监管。

关注点一：全面推进税收征管数字化升级和智能化改造

在推进智慧税务建设当中要充分运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着力推进内外部涉税数据汇聚联通、线上线下有机贯通、驱动税务执法、服务、监管制度创新和业务变革，进一步优化组织体系和资源配置。

智能化改革当中还要求推进在2022年基本实现法人税费信息“一户式”、自然人税费信息“一人式”智能归集，2023年基本实现税务机关信息“一局式”和税务人员信息“一员式”，到2025年要实现税务执法、服务、监管与大数据智能化应用深度融合、高效联动、全面升级。

关注点二：稳步实施发票电子化改革

到了2025年，基本实现发票全领域、全环节、全要素电子化，着力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比如现在铁路、民航发票电子化改革已经开始了，金蝶作为数字化财税的先行者和领头羊也做了大量工作服务于企业。

关注点三：深化税收大数据共享应用

让数据在各个行业、各个部门都可以看到，目标是在2025年建成数据的共享协调机制。

技术进步带来的金税四期

金税四期是第三方信息与信息共享完美结合。国家会把所有部门中涉税的信息给到税务，但税务的信息不一定给部门，也就是税务机关会成为信息的集成中心。比如说海关没有必要知道税务部门的所有信息，但是税务要知道海关的，因为过境税要由海关征收。金税四期还要将银行帐号和目前的税务系统全部联网，银税互联，真正实现全网全程监控。此外，金税四期实现“五个全”：全业务、全流程、全数据、全国联网、全国业务通办、优化营商环境。现在我们已经实现全城通办，北京市的税，在北京的任何一个地方交都没问题。而未来可以实现全国业务通办。这些是金税四期的特点。

金税四期可以更有效地进行风险识别。首先是纳税人业务证据上传，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包括合同、业务模式和交易结构都要上传。其次是金税四期为纳税人画像，形成关于税收信用的雏形。也就是说，未来不只是银行，税收也会形成征信体系。金税四期将会扫描公司所有开具和收到的发票，有问题立马会找企业。此外，还会更加注重业务的真实性、逻辑性、合理性、强化税务的合规性要求。我提出了一个业财法税融合的思想，将会影响未来的税务监管和企业税务的合规性。

金税四期将重点查处九类企业：虚假开户企业、空壳企业、个税和社保费欠缴企业、库存帐实不符的企业、收入与成本严重不匹配的企业、虚假开票的企业、异常申报的企业、税负率异常的企业、长亏不倒的企业。其中，虚开发票的企业现实当中通常有三种：没有真实交易，所有的票都是虚开；有真实交易，但开票数量与金额不相符；进行实际交易，让别人代开发票。现在国家对这些企业的监督非常严格。

金税四期实现企业信息联网核查。简单来说就是政府在建大数据。企业联网核查系统的作用是把信息集成，税务联网，把企业信息联网核查的系统接上。

02 怎样用好税收筹划——税收筹划理论与实务操作工具

税收筹划，是在既定税制框架下，纳税人（法人或自然人）通过合法手段，对战略、经营、投资及财务活动和涉税事项进行事先规划和安排，以实现节税、递延纳税和降低风险为目标的一系列税务规划活动。我认为税收筹划本身是一种可以降低风险和节约税收的合规方法。违法偷税是不行的，税收筹划理论一定要规范化和合法化。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守正用奇”，只有先守正才能出奇兵。

税收筹划的核心

税收筹划解决的是什么问题？重点在于产权归属问题。第一，税收筹划解决产权保护问题，交税是保障安全的重要手段。第二，税收筹划体现税收法定原则和私法自治的原则。企业有一定的主动权，例如企业要是不买设备就没有折旧，也不影响相关的财务问题。税收法定是基础，所有的东西国家必须要有政策，没有政策不能征税。

合法避税

中性避税

中性避税是可以的，例如改变喝白酒的消费习惯就是一种中性避税。这种类型的中性避税是对自身行为的调节。还有，合理挂靠科研机构是可以享受进口设备技术免征进口环节税收的。但挂靠一定要合理，不合理的假挂靠是要承担责任的。现在很多机构跟高校合作，联合进行技术研发，这就是一种合规的操作。

灰色避税

灰色避税就有点不太正常，容易卷到偷逃税里。例如有一些企业将业务招待费都改成会议费，看似很简单，其实这是违法的，因为这改变了经济活动本来的面目，是偷税。很多人说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没有被抓到，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没有违法。虽然擦边球比较不好抓，但严格来讲这是违法的行为，所以大家的立场一定要很清楚，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不可行的。

零工经济税收处理的合法性问题

什么叫做零工经济？就是这个人在单位里面上班干活，不属于劳动关系，没有签劳动合同，也不属于劳务关系，而是非劳动关系和劳务关系以外的其它劳动形式。最近国家刚刚出台文件，除了劳动关系和劳务关系之外还有第三类用工，就是可以把一个活包给你，但这个活也不是劳务，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比如外卖小哥跑慢了要扣钱，送得好可以给奖励，这就是灵活用工。

利用税收优惠

其实，最好的筹划方法就是利用税收优惠。比如制造业企业研发费用，太优惠了，花一百万扣两百万，就是有这么好的事情。再比如增值税的减税政策等，中小企业创业者可以去研究这些政策。

有效的税收筹划

Myron S. Scholes提出的有效税收筹划理论，即探讨在各种约束条件下如何实现纳税人“税后利润最大化”目标的税收筹划理论框架。该理论抛弃了传统的“纳税最小化”目标导向，挖掘多维目标下的节税真相。

税收筹划的三大原则

税收筹划一定要从多边契约的角度考虑税收问题。不能光考虑自己，一定要考虑到对合作方有什么影响，考虑好了才能成交，成交了筹划才能成功。

税收筹划在考虑成本的时候不仅要考虑税收成本，还要考虑非税成本。要考虑到由于税收筹划的方案设计可能导致别的成本的增加。比如企业重组，多了很多会计成本、纳税成本、总经理和董事长的人力成本，还有机构分设的成本等等。没有考虑到这些方面的方案不一定是合适的。

税收筹划在考虑投融资等财务决策时，税收成本不仅要考虑显性税收，也要考虑隐性税收。什么叫做隐性税收？就是由于税收政策变化引起的资源价格的变化。

我认为这三个观点是税收筹划的基本原则，大家按照这三个原则去做一般都能够成功。

税务筹划的两种实践模式

税务筹划的实践模式，一般考虑比较多的是两种方法：分税种筹划和分流程筹划，但分税种常常考虑不全面，所有一般还是按照流程比较好。比如融资的过程有什么税收，企业的并购重组、整个跨国经营，每个环节都要考虑清楚。综合性筹划就是从单一方法到基本规律，我个人认为税务筹划的最高境界是镶嵌式筹划，业务设计第一、筹划第二，你的筹划设计是在业务当中。

税收筹划的三大设计思想

第一是流程思想，就是流程不一样、税也不一样。比如虽然阿里巴巴是纯中介，滴滴也是纯中介，阿里巴巴和滴滴的业务模式有很大的差别，实际上最后的财税结果是不一样的。

第二是契约思想，就是通过合同模式的不同改变税收，比如签合同的时候一定要考虑税的问题。

第三是转化思想，交易结构、业务模式、组织结构、纳税主体、纳税地点的要素和要件的适当变化，从而达到控税的目的。要注意控制条件，比如是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反应，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把设计做好。

总结一下转化思想，第一，从一种形式转化到另一种形式，形式一变收入类型就会不同。第二，从一个纳税期间到另一个期间，业务发生的时间变了，纳税分布的期间也会发生变化。第三，从一个纳税空间转到另一个纳税空间，空间主体发生变化。这些都可能有优惠政策的应用和操作。

互联网与数字经济税收筹划

我认为未来互联网与数字经济税收筹划有几个角度非常重要。

首先是知识产权价值运营。现在知识产权的战争很激烈，中美在很多层面的对抗都是知识产权。

其次是平台经济和大数据。管理系统的研发和使用，在整个市场上都是受到追捧的。

第三是技术研发的税收筹划，知识和数据成为新的生态要素。

第四是数据要素参与收入分配，这是数据价值的体现。最近我们也在研究数据参与分配过程当中的税收问题，到底数据怎么征税？这是一个非常前沿的问题，最近专门做了跟踪研究和调研。腾讯、阿里、京东和金蝶为什么值这么多钱？市值为什么这么高？就是因为有数据的价值在支撑着公司的市值，要是没有的话固定资产才多少？没有多少，所以这些领域在税收筹划的时候都有空间。

03 业财法税融合——对税务管理合规性的认识

业财法税融合，是近两年我自己的思想理论框架，同时在税务研究杂志专题发过文章，是专门讲业财法税融合的理论框架和行动指南，怎么从理论到实践去做。

业财法税融合的基本思想

业财法税融合的关键就是税务管理合规。业财法税融合的基本思想是，从推行业财融合的落地，逐步延伸为指导企业合规性的管理协同模式。我当时提的建议是一定要把业务在金税四期中体现出来，因为如果不知道业务是什么，只是开票不管用，在未来业务合同全部都要上传，这就是“业”的概念。

业财法税的前提条件

实现业财法税的前提条件是三点：信息共享、法律渗透、管理流程。为什么业财法税融合会在最近两年才会出现？因为过去信息共享不了，都是纸质的记帐，信息化程度很低，有很多信息孤岛、数据盲区，根本找不到这些数据。但是现在我们有区块链应用，大家发现可以数据溯源，而且可以防篡改。越来越丰富的功能，越来越完备的法律条款，使得现在整个财务业务活动都可以提供相应的证据链。

业财法税融合，业务是根基，最终收口在税务。前面的三个条件实现后的最佳效果，要达到业务模式运营无障碍、法律操作无缝隙、财税管理无风险。做到这“三无”，企业就没有风险。业财法税的底层逻辑就是证据链，询价、合同定义、交易、资金结算、票据、财务和税务都必须有，全部一体化，这样才能证明业务合规。

举个例子。华为运用业财法税的融合，通过技术支撑进行数据洪流，达到智能合约，把业务模式做了拓展，包括国际结算、合规验证等等。智能合约利用了大数据的概念，以及来自于区块链里面的模式和规则，达到条件就自动签约、自动履行。这说明业财法税融合在大数据的环境下真的可以发挥作用。我认为从国家的税收监管到企业的合规处理都需要这种思想。

深度解读“四流一致”

“四流一致”，就是业务流、合同流、发票流、资金流，实际上还有物流，物流属于业务流的一部分。

“四流一致”的逻辑是，业务流、合同流和发票流必须一致，不一致就有问题；但资金流可以不一致，付款的时候没钱了，委托第三方代付，可不可以？可以的。现在的电商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谁还会从网络公司总部发货呢？都是生产地直接发过去的。所以物流和资金流可以不一致，这个逻辑是没有问题的。

未来整个业财法税融合会体现出业务、财务、法务、税务的“四位一体”，实现业务流、合同流、资金流、发票流的“四流合一”，创造出打破时空观的数字经济时代。大数据时代的时间和地点不重要，企业报税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而且未来再发展也没有现在的这么快。我认为大家对财税的认识要建立在新的时空观的基础上，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谢谢各位！

（文稿有删减）

2021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