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非洲区域建筑工程税务管理路径的探索—以土木公司非洲区域分公司为例
随着中国“走出去”战略和“一带一路”倡议的落地实施，越来越多中国国际承包企业走出去承包国际工程。自2007年开始，中建五局土木公司跟着中建股份“走出去”，以承接刚果（布）国家1号公路项目为契机，扎根中非。经过10几年发展，土木公司近3年逐步形成以中非、东非、西非为主要市场区域，承接以公路、桥梁、市政现汇全税项目的发展格局。经过多年和多国别工程税务经验，公司财务不断探索区域税务管理路径，推动项目的涉税管理和税务实操，一定程度规避了税务风险，并取得了一些成绩，积累了税务实操经验。伴随着国际环境更加复杂多变，各国合规管理日趋严格，涉税管理对建设单位要求越来越高，本文对非洲区域内税务管理进行系统研究，总结提炼非洲区域建设工程税务的良好实操和经验做法。一、税务管理路径探索的背景
近3年，土木公司随着业务的扩展，在非洲区域设立非实体分公司（全文简称“土木区域分公司”）统筹管理，各国别设立项目部负责项目实施，税务模式：对外统一以中建股份或注册的分支机构名义经营，内部实行股份内总分包管理，项目是实际税务成本承担者。这种以中国优势企业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总公司为投标经营主体，带动系统内单位劳务输出，在项目所在国实行总分包管理，整体以总包名义进行纳税筹划的模式是海外建设工程通用模式。
在承担成本、风险的背景下，迫切要求公司财务人员转变思想，突破内部总分包模式限制，主动学习掌握海外工程税务知识，整体考虑税务工作，建立合适的税务管理机制防范税务风险。具体来说，对非洲区域税务管理路径的探索动力源自于以下两方面。
（一）发展业务的迫切需求
2015年开始，在非洲区域，中国提供融资和贷款的工程项目基本接近尾声，土木公司开始转向政府和国际银行机构提供资金的全税项目，陆续承接了刚果（布）政府提供资金的恩卡依机场、市政两个全税项目，在2017年突破刚果（布）单一国别，开辟了乌干达、科特迪瓦国别市场，并承接了非发行、世行提供资金的3个现汇全税项目。随着业务不断的扩展，项目由免税转为全税，迫切需要财务人员转变思路，学习和探索现有模式下海外税务工作路径。
同时，在非洲工程公投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面对国内外竞争者，需要财务人员系统优化税务管理，对税务风险、税务成本进行管控、达到可控，持续为提高公司国际市场竞争力保驾护航。
（二）管理风险的迫切需求
由于各国经济体制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法律环境不同，因此各国税法和税制有较大的差异，带来的税务风险大小不一，税务风险一直以来也是海外工程重点防控风险之一。土木区域分公司通过在刚果（布）两个项目税务工作经验，深刻的认识到做好税务筹划，特别是进入新的国度，探索一条跨国别、符合实际的税务管理路径，真正有效的管理税务风险是必然选择。
二、非洲区域税务管理路径
探索税务管理路径基于建筑公司及项目进入非洲国别到退出整个过程，内容包括前期税制调研、过程税务筹划、完工税务应对三个方面。
（一）前期税制调研
做为建筑企业，初入新的国别，税务管理首要工作充分调研所在国税制情况，包括掌握所在国税法、了解税收优惠政策、选择事务所、调研税务机关的设置及权限、熟知税务审计规定五个方面。
1、掌握所在国税法
首先，从获取所在国税法的途径方面，最简单方法是从中国商务部网站下载《对外投资合作国别指南》和从中国国家税总网站下载《国别（地区）投资税务指南》，前者覆盖的国家比较多，后者对税法的介绍更加详细。土木区域分公司项目所在的非洲国别，都能从以上两个网站找到相关税法的介绍，但是获取的资料限于对税法初步的了解。
需要进一步指导税务实操，可以结合初步了解的税法，通过联系当地经营多年的中资企业、当地的事务所以及税务局官员，针对性的取得与行业相关的、详细的税法资料，并根据项目实际，制定适合自身管理的税务管理细则。目前，土木区域分公司通过以上方式详细掌握每个国别的税法，制定了适合各国别的税务管理制度，切实起到了指导项目涉税工作的作用。
2、了解税收优惠政策
在非洲区域国别承接的工程项目，充分享受税收优惠政策，特别是减免增值税、关税、所得税，对于工程项目而言，可降低税务风险、也可省掉大部分对内对外税务协调工作。税收优惠政策导向性较强，当地政府主要针对政府援助项目、国际金融机构优惠贷款、国计民生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特定地区的投资、解决大量就业的企业或项目给予税收优惠。
中国企业在非洲的承接工程项目，大部分都能利用以上优惠条款，土木区域分公司乌干达项目，利用国际金融机构优惠贷款名义申请减免关税；科特四桥项目，依托在建项目沟通业主及税务局，利用相应优惠条款，建设过程中获得了科特国家预算部、财政部下发的减免增值税法令，这些都给项目带来了直接的益处。
在享受免税政策的同时，需要关注税务上的风险，积极与公司及项目管辖的税务局官员沟通，从合同免税条款、政府部门相关法令、税务申报纳税资料等都予以规范。
3、选择适合的会计事务所
建筑企业承接海外工程项目，一般做法建立内账和外账，满足不同的管理需求，同时不违反相关法规。选择会计师事务所从业务规模和成本高低角度考虑，一般有以下三种方式：一是聘请全球知名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全包，费用昂贵。二是聘请四大以外的当地会计师事务所全包，费用相对便宜。三是聘请四大以外当地会计师事务所代理外账记账、报税、退税等外账基础业务，中方财务人员进行外账及报表审核。
土木区域分公司规模适中，根据非洲税务执法环境，从成本角度考虑，选择第三种方式，通过多年的实践和经验，是比较合适的，选择的具体原因主要是四个方面：一是收费价格适中；二是能主动把控风险；三是能灵活解决遇到的难题；四是专业能力适中，能有效利用在当地税务关系。近几年来，各国别项目均顺利完成外账、报表，及时申报、缴纳各项税费，圆满解决当地税务审计、检查。
4、调研税务机构设置及权限
充分调研税务机构，掌握其设置、各级权限、解决税务问题的机制，对公司及项目注册地的选择、过程缴税困难的解决、后续税务争端的解决，都能最快获得合适的方法和渠道。
土木区域分公司充分调研了刚果（布）、科特迪瓦、加蓬法属国家，税务树形架构基本相同，为税务总局长直接对总理负责，下设稽核官和副局长两个平行官员，分别负责国家稽核检查和税基、征税各项业务。其中负责税基、征税的副局长，下辖全国的大型企业税务局、中型企业税务局、国家审计局、信息局、地方税务局及其他专业性局机构，这些机构负责各自权限范围内的工作。在调研基础上，按照相关规定，中建股份分公司直接注册至国家大型企业税务局，具有排他性，项目所属的地方税务局获得注册文件后，不会就项目进行属地管理，规避了因项目地域不同，多头管理的局面。
项目建设中遇到免增值税转轨工作、重复检查审计等问题，也都得利于对主管税务局的充分调研和沟通，通过写信给有权限解决的税局局长或者其他方式，上述问题都能及时、有效的解决。
5、熟知税务审计规定
税务审计（或检查）在非洲国家非常常见，尤其是针对外资企业，审计的结果往往直接关系到公司及项目的经济利益，因此熟知所在国税务审计的规定，公司可提前筹划准备，遇到不公可依据相关规定进行申诉，以此取得好的审计结果。
土木区域分公司所在国别，检查审计可分为特殊税务审计和一般税务审计。特殊税务审计一般由国家税务总局局长下发指令，针对特别严重的偷税漏税，效力最高；一般税务审计平均2-3年一次，可由国家审计局或者主管税务局进行，效力相同，不同的机构不能对其他审计机构审计期间和内容重复审计。特殊税务审计权利、效力大于一般税务审计。截止目前，土木区域分公司项目经历了多次审计，由于熟知审计规定，都能根据规定表达自身诉求、能从容面对审计、过程较好的沟通，取得了一定效果，避免带来大额的税务罚款。
（二）过程税务筹划
通过前期调研，进入公司和项目实体运营后，必须做好过程税务筹划工作，主要包括设立组织机构、测算合同税负、建立税务管理机制、规范外账管理、做好报表审核五个方面。
1、设立组织机构
企业在所在国设立组织机构，根据企业性质、行业背景、资金来源、利润情况等可选择间接或直接的方式。间接方式考虑的因素较多，对于国有建筑企业，新国别承接工程，通常选用直接方式即成立子公司、分公司、项目公司的形式，做为独立纳税主体生产经营。在整个税务筹划过程中，设立组织机构是首要的、必要的，也是必然的。根据项目时间长短、税负、所在国法律等因素考虑，在设立分公司和子公司之间需要做选择。
土木区域分公司一直跟着中建股份走，中建股份通常在项目所在国直接注册分支机构，项目统一以中建股份分支机构名义开展税务工作。1-2个项目的区域，基本成立分公司，税负相对较轻，视后期业务规模和法律规定的期限进行注销、延期或者转为子公司。
2、测算项目合同税负
在前期掌握税法基础上，市场、商务人员投标阶段，合同税负测算前置，充分考虑税负，避免大的税务成本漏项。项目实施阶段，进行详细测算税负、分析和比较主要成本和费用的硬缺口、制定分税种管理目标和综合税种目标、制定达到目标的措施、具体任务分解到责任人、制定相应的奖惩机制。
土木区域分公司近几年在非洲区域参与的现汇项目投标较多，投标期间商务人员会充分测算税负，做到不漏项、合理预测税务成本，目前来看取得的成绩也是比较好的，陆续中标多个项目。项目承接开工后，区域分公司财务主导，按统一税务筹划模板，在项目开工1月内，编制项目税务筹划方案，方案内容详尽具有操作性，制定目标清晰，分解的措施具体，责任明确、奖罚分明。分公司层面定期对各国别项目筹划执行情况总结，编制税务情况简报予以通报，提示下一步重点税务工作，通过税负测算和筹划，税务工作有序，规避一定风险。
3、建立税务管理机制
处理海外工程项目涉税工作，建立良好的税务管理机制是非常必要的，包括建立税务管理细则、人员架构、岗位职责、具体工作内容等方面，目的是为开展税务工作提供有力保障。
建立的机制要适应自身业务规模、符合实际。土木区域分公司跨多国别、项目分散、财务人员年轻，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加强总部力量，增加税务经验人员，通过调研，逐一对所有国别税制整理，制定管理实施细则，内容包括各国别的税种、税率、申报缴纳时间、与事务所沟通机制、税费核算等内容，当然制定的细则不违背集团和上级管理和内控原则，主要用于指导分公司项目涉税实操。税务管理架构的设置，根据人员结构和素质，实行分公司财务部总负责，项目财务负责各国别税务工作的架构，总部负责整体指导和督促，项目负责具体实操，通过部门会议、季度检查、税务情况简报等方式交流，不断总结和提高税务工作水平。
4、规范外账管理
内账根据中国会计准则、财务制度、集团内部财务管理进行财务核算的账套，主要用于内部管理。外账是使用所在国官方语言，根据所在国家会计制度、财务规定、税务法规建立的账套，对发生的经济业务进行账务处理，主要为当地税务机关申报纳税、汇算清缴或税务稽查所用。一般企业会建立内外账，满足不同需求；也会有国际化程度较高或者特别小的企业，内外账合并为一套。
土木区域分公司作为一般建筑单位，各国别建立内外账核算，为了避免所在国税务审计的大额罚单风险，基础工作就是规范好外账，经过多年的实践，主要做好以下工作：
（1）外账建立按上文提到的，聘请当地事务所代理外账，中方财税人员与事务所一起使用当地通用会计软件，建立规范的、完善的、符合当地会计准则的核算账套。
（2）与事务所会计师建立良好的沟通、会议机制，包括传递发票的要求、时间，申报纳税的流程、时间，账务处理问题的解决机制，与事务所高层互动等。期间要求财税人员突破语言的障碍，更深入了解所在国的会计核算规则，化被动为主动，积极、深度参与凭证审核、外账设立，不能让当地中介对凭证和外账全权托管。
（3）建立内部票据管理办法，并充分宣贯交底，规范业务部门经济业务必须取得合规发票，及时报销；加强合同评审，尽量源头上规避税务上不合规的分供商。
（4）中方财税人员做好内账与外账成本定期对比，以提交的外账合规发票台账为索引，根据建筑类五大成本费用科目归类，按季度对比，做好合规发票应入尽入外账成本；对于成本费用硬缺口，需要做好筹划，采取措施尽量合规；对于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存货、办公设备的摊销，一定要充分沟通掌握当地规则，合理摊销。
（5）做好外账发票档案管理，内账一般使用发票复印件，外账使用发票原件，内外账之间建立简单明了的索引，方便及时查询发票复印件的原件。
5、做好年度报表审核
外账的年度报表，各国别对其出具的时间和要求各不相同，共同点是所在国所得税汇算清缴和检查审计的基础资料。聘请四大会计事务所对报表审核，会更加合规，但费用昻贵，对利润丰厚、合规要求更强的企业合适。对于一般建筑单位，加强自身财税能力提升，从内部业务出发，对比内外账会计科目、会计核算，把握外账年度报表各科目数据归集是否真实，反映的经营状态和结果是否符合真实情况，通过审核，可促进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同时规避一定税务风险。
土木区域分公司各国别，重视外账报表的审核，对同一国别多项目汇总的报表，审核前先整理单个项目内部核算情况、发票提交情况、折旧摊销情况，再分别核对外账报表的相应数据，确保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报表正确反映真实经营状况。公司财税人员对报表的审核一般通过与事务多次的会议沟通，逐步达成结果一致。通过加强报表审核，达到夯实基础、提高业务水平、规避风险的效果。
（三）完工税务应对
1、税务检查审计应对
要较好的应对所在国税务审计（或检查），基于前文所述的前期和过程各项工作扎实推进。具体临场应对时，可借助当地事务所、律师事务所人员人脉，负责审计具体报表、账薄、缴税资料的沟通，中方财税人员参与其中，保持与审计部门良好的沟通，对审计检查的问题寻求专业意见积极回复，并结合支付公关费的形式，保证税务检查结果良好，同时获得最终的审计意见。审计结束后，对审计报告内容指出的税务问题进行解释和分析，沟通事务所逐一整改，制定后续补救和整改措施，确保整个审计流程闭合。
土木区域公司各国别项目，建设过程或者完工后，经历了多次审计，按照税务管理细则、总结的经验，都能从容应对，并且建立了与事务所、税务局、审计局良好的沟通关系，将海外税务审计风险降到可控水平，未对市场开拓及经营带来负面影响。
2、完工项目税务清算
区域内，同一分支机构下会有多个项目同时施工，单个项目完工后，及时办理各项税务清算工作，避免税务风险影响到后续项目或者分支机构。税务清算工作主要内容完善整理项目合同、外账、税务、报表各项资料，梳理未完成的涉税工作，特别是享受优惠政策的，如免增值税、关税项目，完工退场后及时清点核对账面享受免税条款的固定资产、办公设备，主动办理注销或者调离后的完税手续，避免海关、税局检查时不合规开具的大额罚单。
土木区域分公司现有国别项目，一半以上享受免增值税或关税的优惠条款，涉税工作中，各国别对于享受税收优惠条件后，详细掌握项目完工税务闭合的注意事项、应遵循的税务规定、未遵循的处罚，过程特别重视税务档案工作的完善、完工阶段带来风险的工作闭合，税务工作开展顺利。
三、税务管理路径的实现初见成效
近三年通过税务管理路径的探索，土木区域分公司涉税工作稳步推进，具体成效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管理细则详细编制，税务工作有序开展。近三年完成了3个国别税务管理细则的编制，管理细则内容覆盖面较广，指导各国别涉税实操工作的有开展。
（二）管理机构合理设置，人员业务水平得到提高。通过机构合理设置，工作任务合理分配，岗位职责内容明确，区域分公司总部通过季度检查、培训、会议总结等方式，不断提高财税人员业务水平，基本能够胜任财税工作岗位，独立开展工作。
（三）工作机制运行顺畅，税务风险有所防控。工作机制的建立和良好运行，各国别项目能从容面对外账工作、税务审计，近3年应对税务审计7次，基本避免外账不清、成本不足、资料不全带来的税务风险。
（四）税务管理路径实施，为市场开拓保驾护航。经过近3年的探索，已初步摸索出一条适合自身的税务管理路径。按照路径执行过程中，不断从组织上、内容上进行丰富和完善，在提高财税管理工作基础上，同时为公司开拓市场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四、总结和展望
非洲仍然是中国对外承包工程的第二大市场。近年来，随着非洲经济的快速发展，工程承包市场不断扩大，中国企业在非洲的建筑工程业务也不断增长。展望未来，非洲基础设施支出还将持续扩大，根据普华永道《2025年大型项目和基础设施支出预测》，到2025年，非洲在道路桥梁、铁路、港口、机场等基础设施建设预期支出金额大，呈每年增长趋势，这对于国内中国工程承包企业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但是伴随着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土木区域分公司在工程税务管理路径上，通过税务调研、管理细则详细编制、管理机构合理设置、工作机制顺畅运行，达到了现阶段的管理目标，积累了财税人材、掌握了一定资源，基本保障了项目及分公司的运营。接下来，将继续践行国家“一带一路”倡议，落实集团“大海外”的战略，在财税管理上持续完善管理体系，总结提炼非洲区域财税管理经验，巩固财税管理成效，不断提高防范财税风险能力，进一步激发财税管理的保障力、管控力、融合力与创新力，为公司在非洲区域高质量发展提供更加精准、高效、专业、优质的财税服务与保障。
参考资料：“走出去”企业境外税收风险及防范措施—梁红星
作者陈彬，就职于中建五局土木工程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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