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浮桥上的厘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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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芒稻河，波光闪动，芦苇轻摇，巨轮如闲庭信步般缓缓前行。回看另一侧，草木与房屋掩映后的水流，就是邵仙河。两条河中间的地带，过了江都船闸的闸桥向北，就是季家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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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辈人的记忆里，季家桥里是座孤岛，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新春桥建成后才与北城区相通。本地警察抓小偷时，喜欢把人往新春桥西赶，只要人过了桥，他们守好桥口，再派人到闸桥那边守株待兔就行。从前，邵仙河开挖后，并没有船闸，季家桥里的人们为了方便出行，在河面上建了一座浮桥。过了浮桥向东，就是河北街，或买米买面买杂物，或摆渡上南街，或求仙，或看戏。值得一说的是，浮桥由三条木船组成，形成“工”字形，两头的木船位置固定，行人由跳板上船，中间的一条船是活动的，用缆绳连接。上下游来的船只经过时，只需解开船头的缆绳，以船尾为定点，转动九十度，就成了通航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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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三年九月，雷以諴试行厘金制度后，浮桥就成了向过往船只征收行厘的关卡。货船通过这里，都需要办理缴费手续。如果空船与小渔船通过，可以直接交费，关卡上的收费员用一根长竹竿伸向开来的船只，竹竿的头上用绳子吊个小篮子，过关卡的船夫只要将一定数量的铜币投入篮内就能顺利过关。如果钱数不够，关卡中间的那条船立马转开去，恢复浮桥状态，船只就不能通过。
听到这些，我不能不感叹古人的智慧，也很好奇，拥有这种智慧的究竟何许人也？回来搜索雷以諴的资料时，我留意到钱江这个名字。细看下去，发现他才是厘金制度的创始人。这位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是浙江长兴人，曾经在广州支持林则徐禁烟，组织过抗英活动，带人焚烧英国人的洋馆与住所，被朝廷抓捕后革去监生，充军到新疆。当时，林则徐也被贬到新疆，听说也在此处，便将其提拔至身边。自些，钱江协助林则徐治水，还献过“一文捐”的妙计。重获自由的钱江回到内地后，辗转来到扬州。他先投奔了太平军，据说还献了《万字兴国策》，不知何故没有被采纳。大约是感到憋屈，他到了仙女庙北边的邵伯镇，拜见雷以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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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雷以諴正为军饷征兵等问题一筹莫展，钱江提出了厘金之计，让雷以諴惊喜万分。厘金试行之初，只对过境的米船收税，对外地到仙女庙销售的米船免征，因此外地米船纷至沓来。英国人呤唎在《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里有相关记载，大意是：仙女庙是个没有城墙的大市镇，为繁荣的贸易中心，通商口岸镇江的所有商业，全依赖仙女庙商业的经营活动，倘若仙女庙的商人不在镇上建立商业，则镇江当很难取得重要的商业地位。
《江都历史文化》中有这样的记载：“对于浙闽商贾来采购的米，出境时则由商贾报税。因此，里下河（包括高邮、宝应、兴化、泰州、东台等地）粮船，均在仙女庙销售。仙女庙米市繁荣，营业最盛时，每日转口销大米近万担，而厘捐收入亦日近百担。”
短短几天，钱江就收到上万两厘金，征兵三千人。江北大营粮饷充实，新人来奔，士气大增。雷以諴喜出望外，把钱江当成座上宾。一个原本在江北大营驻军里不起眼的人，一下子成了大红人，引起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不久，钱江又想出新招，倡议捐商贾厘，以济军需，建立“厘捐法”，也就是后来商业税的雏形。雷以諴自然是满口同意，并让钱江负责实行。接下来的一个月，钱江征收到厘金数十万两。从此，钱江成为江北大营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是钱江并没有就此平步青云，博到什么好前程。他自恃劳苦功高，时不时对雷以諴出言不逊，加上他带人收费时手段强硬，甚至在仙女庙坝头口安置了两尊土炮，用来震慑妄图闯卡抗税的船只，虽然从未开过一炮，但是足以让人望而生惧，当然也给人留下了话柄，有人称钱江等五人为五虎，这些都让雷以諴心生不满。终于，钱江到江北大营喝酒时，又与雷以諴发生争执，被雷以諴派人拿下，按上谋反罪名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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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钱江死后，兵粮充足的江北大营与江南大营，数次被太平军围歼并攻破，雷以諴先被弹劾革职，又被遣戍新疆伊犁。反倒是不被朝廷看好的湘军，在曾国藩率领下，于1864年攻破南京，平定了太平天国。而曾国藩自己组建军队，自己开展训练，筹备粮饷的主要方式，也是厘金制度。（未完待续）
作者：曹利民，中国作协会员，曾挂职于国家税务总局扬州市江都区税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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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江都区局
编发：扬州市税务局税收宣传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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