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政策君 发表于 2020-8-8 10:55:11

减税降费微课堂之《溪发说税》第75期:商品销售收入该怎么算?(上)

本帖最后由 子宁 于 2020-8-10 17:51 编辑

老屋的确老了。

二十多年的时光眨眼而过,过去新厝的柱梁现在已失去了光泽,灶间柴烟薰出的灰烬,厚厚一层粘在横梁上,山风一吹就弥漫起来,我似乎又听到了母亲煮猪食时常从厨房里传出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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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座落在一个山丘前,一条山区公路从门口蜿蜒而过。这条路上走的车不多,记得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傍晚时的一趟从城里发来的班车。这车子一过,田里劳作的农妇就伸直累弯的腰,嘴里唠着该回去煮晚饭罗,前面村子的炊烟便袅袅地升起,夕阳里的村庄就有一阵阵薯米的气味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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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时候常常是放学回家,帮着家里将水田找吃的小鸭子赶回鸭栏里,然后坐在老屋前看一群一群的鸟儿飞往林子里,听他们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最好看的是在秋天,一排排的大雁横空而过,无声地飞到斜阳里去了。

等到父亲从田间回来,妈已打了汤水置在老屋的台阶前。父亲放下农具,就会将一捆的艾草递给我,我忙接过来划火柴点燃,一股草的焦味就升起来。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又到屋里,上窜下跳一阵子,那草也就燃得差不多了。当然这是发生在夏季的事,乡下人都这样驱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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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家世代都是靠海为生的渔民,三十五岁的父亲是一个驾驭风浪的好手,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农耕生活。在他三十五岁那年我们举家被迁往山区,这是文革期间的事,这个期间发生的事有些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记得离家的日子是在冬天,我们全家七口人乘船到一个小港口,又被叫到一部卡车上,那卡车吼叫着,一座青山一座青山地绕过去,到一个叫丁步头的小村里停了下来。一个穿军大衣的人向一个穿中山装的人交待了什么,我们就下车了。安置我们的房子是生产队的牛栏房,潮湿的地上铺着厚厚的草灰。我们家的新生活就从这个牛栏房里开始了,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年。最后一年是一场大火将这个村庄烧成一片废墟,只是我家牛房太矮小了,火舌只舔了它的几个檐角,给了我们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计划盖一座新房的愿望早在父亲心中酝酿已久,父亲已经适应了农耕生活。他想把根扎下来,偷偷地择地选址。大火之后父亲便向大队申请盖房,那书记考虑了许久,终于同意了父亲的要求,所以有了这座简陋的、在今天被我称为老屋的房子。记得那个农闲季节,村里的人都来帮着捶土墙,到山里伐树,那高大的杉木被抬到房前的场里剥皮晒干,阳光下的木头被晒后常发出啪啪的声响。接着木工师傅就挑来了工具,单调的拉锯声开始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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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快盖好时,突然来了一场风暴,夜里大雨倾盆,父亲忙着抱来竹篱、塑料膜去遮盖土墙,终因雨太大、风太猛,一堵墙倒塌了一角,至今这墙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当时那些残墙的棱角已渐渐风蚀了,看过去自然了许多。

老屋前后现在已是树影婆娑了。黄竹林一簇簇郁郁郁葱葱,柳杉一株株挺拔而起,还有一棵过去常常患病虫害的樟木也有大碗那么粗的枝干。阳光透过葳蕤的枝头,斑斑点点跳跃在老屋的瓦楞上。而在屋西头的四株梨树多年来只见花不见果实,常常在梨子没有成形的时候,乡下的孩子就用竹竿一个个地敲落,塞进馋坏的嘴里。但每当春天,梨花开得确实好看,雪一样压在枝头,也压在我离家已久的乡愁里。

我们是在1974年的秋天搬进这个新家,村里的乡亲都来庆贺,父亲请了村里的小学教师写了一副又一副的对联,红红的联子贴满了门楣和柱子。有一句是“门对青山千谷秀”下联是什么我已没有印象了。那天父亲用自酿的水酒来招待乡亲,那个写对子的教书先生被大家灌下了好几杯酒,鼻尖红了起来。他回去时,母亲送给他十个贴上红纸的鸡蛋,他顿时脸上泛起红晕,一直推脱不受。母亲还是叫我将鸡蛋送到学校去。在那座庙宇改过来的学校里,那个小学老师送给我一本《小英雄雨来》的连环画,这本小人书我珍藏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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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老屋我们住了十个年头,十年之后,我们又迁走了。这间屋子就托给了村里的一个老大娘,恍惚间又是十多年时光过去了。有一天,父亲突然对我说起那间屋子的事。他现已是头发斑白,过了花甲之年,他的人生最大的转折是弃海耕农,最辉煌的事就是在困难的日子里建起这座现在看来不值几文的老屋。他在饭桌前嗫嚅着,要我找个时间到乡下去办一张老屋的宅地证。这想法让我诧异了好一阵子,但我还是不负父命回一趟乡下,托过去的同学很快就把宅地证给办好了。那红本子送到父亲面前,父亲的脸像绽开的花。

就在这刹那的时间里,我感到我应该为我们的老屋记下一些什么。

1995.4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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